“閻哥如何?”
閆賀文的臉上也是一片的愁雲慘霧:
“王爺抱著寧先生到了院子,一直都沒有出房門。”
此刻屋內,閻雲舟親自幫寧咎整理了儀容,用水擦乾淨了那人的身上,連頭髮都幫他洗了乾淨,他讓寧咎如往常一樣頭枕在他的腿上,淚水再也控制不住,這或許是他最後一次幫他擦頭髮了。
他的心中不甘,憤恨脹滿了胸口,為什麽,明明他們馬上就勝利了,為什麽…
但是懷裡的人已經再不能給他任何的回應了,閻雲舟閉了閉眼睛,給寧咎換上了一身紅色的中衣,又幫他穿上了喜服,他擦幹了淚水,整理好了情緒出聲:
“來人,更衣。”
暗玄此刻已經回來了,他進了屋子,他捏緊了手指,幫閻雲舟穿好了喜服,李彥和洛月離到院子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李彥的心中被堵了一塊兒,哪怕平日和閻雲舟說話從無忌諱的洛月離此刻都不知道應該怎麽安慰這人了,倒是閻雲舟看到了兩人:
“你們來了,今日是我和煜安拜堂的日子,晚上留下喝杯喜酒吧。”
這一日,焰王府的外面鞭炮齊響,一改寧咎第一次入王府時候的冰冷氣息,此刻的王府處處掛滿了紅綢,就連所有的下人都穿上了紅色的衣服,主廳之中依舊是立著兩個牌位。
但是不同於上次,這一次配位的邊上點著紅燭,放著敬酒的紅色茶盞,整個屋子被布置的極為喜慶,到了吉時,閻雲舟抱著寧咎出來,他的臉色白的和懷裡的人有的一比,但是他卻還是硬撐出一個笑意。
李彥捏緊了自己的手心,洛月離幾乎不忍看閻雲舟的神色。
“一拜天地。”
閻雲舟抱著懷裡的人衝著外面拜了下去。
“二拜高堂。”
那一雙紅色的身影衝著上首的配位拜了下去。
“夫妻對拜。”
閻雲舟先將寧咎放在了椅子上,然後俯身拜了下去。
“禮成。”
閻雲舟蹲在了眼前那人身前,眼中的愛意幾乎凝為實質,他拉過了那個已經有些僵硬的手:
“聽到了嗎?禮成,你我再也不會分開了。”
洛月離卻聽得心驚,卻見閻雲舟竟然起身,像是真的招待賓客一樣招待他們,洛月離再也忍不住,一把握住了閻雲舟的手腕:
“你別這樣,寧咎已經走了,你讓他走的安心吧。”
閻雲舟卻驟然抬頭:
“不,他沒走,他說過讓我等他的,他會回來的,會回來的。”
李彥也不忍,看著閻雲舟搖搖欲墜的身子,抬手扶了他一下:
“閻哥,我們知道你傷心,我已經命人去朝中的內庫找了上等棺木,寧公子付出良多,必要風光大葬的。”
閻雲舟跌坐在了椅子上,他拉住了寧咎的手,忽然開口,眼中是偏執的篤定:
“他說讓我等他,他這個人說話最是算數了,他從未騙過我,他說他會回來就是會回來,我不會辦葬禮,他沒死,他只是遠遊了。”
洛月離瞧著這闔府上下,真的半點兒都沒有準備喪事的意思,他能理解閻雲舟此刻的悲痛,但是他們總不能看著寧咎的遺體便這樣放著啊,再說,如今已經是六月的天氣,他們不能看著寧咎如此。
“閻雲舟,你清醒些,你要讓寧咎死後也不能入土為安嗎?”
閻雲舟卻在此刻抬頭,那雙眼中似乎異常的清醒,他屏退了所有的人,沒有人知道這一晚他和那位很快便是這天下之主的人說了什麽。
此後,所有的人都只知道,焰親王閻雲舟的王妃在攻下京城的那一天重傷,焰親王為了給王妃衝喜當天便再一次拜了堂,有幸王妃遇到了神醫,只是身體虛弱需要到海外仙山休養。
焰親王府自始至終都不曾辦過葬禮,只有極少的人知道,三天后一個金絲楠木的棺槨被下葬在了閻家祖墳中。
清晨第一抹的陽光撒在了房間中,寧玖睜開眼睛的那一刻眼角劃過了一條清晰的淚痕,心中的悲痛難以抑製,閻雲舟……
他立刻坐了起來,但是眼前的景象卻讓他整個人都愣在了原地,明媚的陽光照在了落地窗前的桌幾上,歐式的裝修風格,瞧著像是哪家大的酒店,他一時想不起這是在哪裡,但是眼前的一些卻都昭示著他回來了。
一陣熟悉的鈴聲響起,寧咎下意識從床頭上拿過了自己的手機,手機屏幕上亮著王琦兩個字,這人不是被人,正是他們科室的同事,兩個人還是同學關系,他有些恍惚地接起了電話,對面的聲音還是熟悉的賤賤的聲音:
“你可終於醒了啊,你說你高興過頭了?拿著65度的茅台拚酒,醉的不省人事的,我廢了好大的勁兒才將他扛回酒店。”
寧咎掃了一眼床頭上的牌子,星河國際酒店,遙遠的記憶從深處被挖了出來,這家酒店好像就在當初他請客吃飯的那家飯店的對面,錯亂時空的記憶讓他無所適從,勉強應付了王琦兩句便掛斷了電話。
他怔怔地盯著手機上面的日期,正是他升任副主任請客的第二天,他一個人坐在酒店的床上,神色倉愴,僅僅隻過了一天嗎?他抬手擦過了眼角控制不住的淚水,腦海中都是最後那一刻映在他眼中的閻雲舟的面容。
穿越千年難道只是黃粱一夢嗎?記憶中所有的人都是那樣的鮮活,閻雲舟的一顰一笑,他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動作都能清晰地浮現在他的眼前。
不過是醉酒一夜的時間,他在一個不曾存在於中國古代的王朝中生活了近一年的時光,從起初的無語,氣憤,想要回來,到最後的不舍,流連和遺憾,他仿佛在這一夜之間過完了一生。
他回來了,閻雲舟怎麽辦呢?他得多傷心,本來他身體就不好,寧咎對於這一切的感慨很快便移到了對閻雲舟的擔心之中。
他不信這是一個夢境,他的靈魂確確實實去到過那個時代,跨國千年的時空,與那個他從未後悔過遇到的人相知相戀。
寧咎第一個念頭便是他要回去,他一定要找到回去的辦法,他不能放著閻雲舟一個人,他們經歷了那麽多,種種磨難都闖過來了,就差這最後的一步了,他無法接受這樣的結局。
第一人民醫院中寧咎所在的科室中,上到主任下到實習生都覺得這院裡最年輕就上副主任的寧咎最近有些奇怪,從前挺能侃的一個人,現在一整天都是少言寡語的,還時不時的一個人坐在那發呆。
“你有沒有覺得寧主任最近好像情緒不太對。”
“哎,天才總是寂寞的,我們這醫院你看過幾個28能上副主任的?”
“也是。”
寧咎這一個月來,除了上班就是翻閱大量的文獻,古代的典籍,甚至還有很多光怪陸離的野記雜書,而一到了周末,他就會去各種的寺廟,道觀。
但是他再也沒有碰到過什麽能看出些不同的人來,他想到了玄威和青羊道人,他們的命格之說甚至在一定程度上能說明他當時一體雙魂的情況,更甚者,他懷疑玉清觀中他們的那位師祖也很可能是一位穿越者。
他打開了手機查到了玉清觀的位置,在河北還真有這麽一個道觀叫玉清觀,他決定這周末就開車前往玉清觀。
第115章 告訴我穿越入口在哪
李彥進駐京城,嚴令兵將不得擾民,不得滋事,此刻的京城之中,除了圍住皇城的兵將之外,隻留了堪比禁軍和巡防營的人數駐守,其余兵勇都駐扎在了城外。
兵亂,宮變總是伴隨著流血犧牲的,但是這一次,皇城的大門是被寧咎用炮火轟下來的,所以在最大程度上避免了攻城的戰損,只不過那一聲一聲震天一樣的炮火聲,也成為了所有城內人的噩夢。
但是三天的時間過去了,那些闖進來的兵勇並沒有為禍作亂,反而是在衝進來的第一天便帶兵去抄了魏家。
開始的時候很多人都不敢冒頭,但是見那些大著膽子出來看熱鬧的人也沒有被驅趕,也就有越來越多的人出來看了。
去抄家的兵將得了洛月離的交代,從魏家抄出的一切黃金,珍寶,古玩字畫都不加遮掩地流水一樣從魏家的宅子裡抬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