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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科醫生的王府生存指南》第227章
  魏家這麽多年樹大根深,有李啟的庇護,不成器的魏家子弟,旁支做的傷天害理的事兒不在少出,但是民不與官鬥,就是吃了虧他們也是求告無門。
  但是這一次不同,李彥下令,任何被魏家欺辱,有冤屈的百姓皆可去順天府鳴冤。
  此命令一出,再看著這一次魏家真的被抄家了,所有人都知道,這一次是真的可以告了。
  李啟被軟禁在了寢宮,任何人都不得見,而朝臣也被軟禁在了值房,此刻的朝臣分了幾個派別,一邊是以蘇太師為首的官員,認為皇帝失德,有違先帝遺旨,當引咎退位。
  一邊是維護祖宗禮法的保全派,認為李彥是亂臣賊子,但是也有不少的朝臣是兩邊都不靠,還在觀望。
  李彥知道他們在觀望什麽,他們突襲入京,他們還在想著萬一禹州和薊州的兵將攻進來若是贏了怎麽辦?
  他沒有管那些朝臣的心思,下令查抄了魏長河的家之後,便將太醫院所有的太醫都召了過來。
  除了個別擅長婦科病證的太醫全數都派到了焰王府,他和洛月離實在是放心不下下,寧咎走的這麽突然,閻雲舟那身體什麽受得了。
  這六月的天氣,人是留不久的,閻雲舟不忍親眼看著寧咎的身體腐壞,人被悄悄地葬入了閻家祖墳,墓碑上什麽都沒有寫,他說過讓他等著他的。
  閻雲舟相信他一定會回來,他就在那塊兒空白的墓碑前待了一天一夜,一句話都沒有說。
  最後被送回王府的時候臉色慘白的不似活人,王府中一眾的禦醫已經等在了那裡,暗玄急的嘴邊都是炮:
  “王爺,您就讓太醫看看吧,寧公子怎麽忍心看您這樣?”
  回到王府半天之後閻雲舟終於讓人進了屋子,卻不是讓太醫看病,而是下了一個誰都有些莫名的命令:
  “暗玄,去查,昨日京城中所有下生的孩子,無論男女,報給本王。”
  “是。”
  閻雲舟整理了心情,終於見了太醫,他不會有事兒的,他要好好的活著,等寧咎回來,無論多久,他都會等著他。
  自攻入京城之中,閻雲舟便幾乎沒有過問過政事,連宮中都不曾去過,直到三日後,在月林行宮的太后,帶著官眷命婦回宮,李彥親自出城相迎,閻雲舟才重新踏出焰王府。
  蘇太后以先帝遺旨和太后的名義提出的廢立皇帝,在朝野中引起了軒然大波,三天了,李啟第一次再被帶到議政宮中,整個議政宮已經佔滿了朝臣,蘇卿煙此刻的鳳椅便被放在了龍椅邊上。
  李啟的目光緊緊地盯著她,冷笑出聲:
  “果然是你,李彥能從月林行宮逃走,這定然也是太后娘娘的手筆吧?”
  蘇卿煙看著他沒有半分多余的神色,聲線清亮穩健,響徹在整個議政宮中:
  “算算時間,陛下也已經在位七年了,宣和二年,江南水災,陛下派去魏成賑災,修築河堤,魏成貪汙賑災款,致使流民四溢,哀鴻遍野,險些激發民變,陛下卻只因魏成是表弟便輕拿輕放隻將魏成官降三級,致江南百姓於不顧。
  宣和三年,陛下派遣多位將軍到南境軍中,任人唯親,殘害多位南京軍將領,致使宣和四年初南戎五次犯邊。
  宣和五年後,授意兵部克扣北境軍糧餉,十幾萬守邊將士在冬日裡既無禦寒的棉衣也無過冬的糧草。
  宣和七年冬,挪用北境軍費修築皇極殿,窮凶極欲,凡此種種不勝枚舉。”
  蘇卿煙看向了朝堂中的眾位朝臣,目光中的堅毅像極了先帝:
  “哀家知道后宮不得乾政,但是諸位都是大梁股肱之臣,你們想想,今日大梁還是大梁,你們還能站在這裡高談闊論是靠的是什麽?
  是邊境戰士不畏嚴寒酷暑守土衛邊,是百姓能夠安樂度日,先帝在位二十五載,外除戎狄,內清政局,留下的是多好的一個局面,這才短短幾年?
  就讓你敗成了如此模樣,大梁再在你手中幾年,恐怕外族的鐵蹄都要踏過雲山了,先帝雄才大略,恐怕此生唯一沒有想到的便是你能如此糟蹋他的江山百姓。”
  樁樁件件,蘇卿煙都半點兒沒有冤枉了李啟,閻雲舟只是立在朝堂下,沒有再此刻插話,李啟今日便是退位之時。
  站在議政宮下的那些人不少都是歷經過先帝朝的,如今這位和先帝比起的差距可想而知,此刻就算是再蠢的人也看的清楚朝局,蘇家,太后這是都站在了李彥那邊,如今十幾萬大軍在京城。
  呂良他們前後坐擁近六十萬大軍也沒有打贏,此刻是敗局已定,朝臣除了幾個李啟的心腹之外問問跪下請旨:
  “請陛下退位。”
  “請陛下退位。”
  李啟周身都氣的發顫,這些前兩日還山呼萬歲的人,今日……真是可悲可笑。
  宣和七年七月十三日,梁平帝宣告退位,李彥登基,改年號正德。
  走出議政宮的這一天一直在下雨,李彥知道閻雲舟的腿傷嚴重,吩咐了此後焰親王的軟轎可以停在議政宮下,但是這一日閻雲舟卻沒有乘軟轎,而是一步一步踏在了白玉台階上往青華門走去。
  他的臉色白的不似活人,腳步有些拖遝踉蹌,暗玄不得不扶住了他的手肘:
  “王爺,還是到暖轎上吧。”
  閻雲舟卻不發一言,只是目光偏執地看著青華門的方向,好像在找什麽人一樣,他踉蹌到了青華門前。
  抬眼看著那從黃色琉璃瓦上一串一串滴落的雨水,他的視線都在漸漸模糊,恍惚間這漫天的雨幕變成了潔白的飄雪。
  好似那個一身雪青色束腰長袍的人就立在青華門外,身姿筆挺,俊華如松,他手中撐傘站在那裡等他,閻雲舟上前了幾步,手向前一抓,卻抓了一個空,眼前哪還有什麽雪青色長衫的人?
  暗玄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兒:
  “王爺。”
  閻雲舟恍惚回神,身上的力氣也似乎被抽盡,聲音低沉暗啞,帶著說不出的濃烈悲傷,卻又好似想到了什麽一樣地忽然笑了,他盯著青華門外的階梯:
  “那天他就站在這裡等我,穿著一身雪青色長衫,分外的好看,他問我還能不能走,我問他,若是走不了了,他待如何?他說,他背我。”
  直到現在的這一刻閻雲舟都還記得當初寧咎說這句話的每一個神態和語氣,半晌之後他笑的有些慘然:
  “我說我當初怎麽沒有答應呢?好歹讓他背我一次啊。”
  閻雲舟沿著青華門外往朱雀大街走,走著這條他和寧咎曾經一同走過的路,他的眼前越來越模糊,直到看見了那車架的時候,身子才終於軟了下去,暗玄接住他也慌了神:
  “王爺,王爺,來人。”
  當晚閻雲舟便發了高燒,洛月離匆匆趕到王府,院子裡一群的太醫,楊生是最了解閻雲舟身子的,當下立刻開藥,因為燒的高,他用上了阿司匹林來退燒。
  洛月離坐在了內室外面的堂屋,問著從內室出來的太醫:
  “王爺身體到底如何?”
  誰人都知道洛月離是景郡王,不,是當今陛下的老師,就算他的官職暫時還是從前的,也沒有人敢輕視,太醫院的院正躬身回道:
  “回大人,王爺的脈象虛散無根,至數不齊,陰陽不斂,陽氣離散,漫無根蒂,心氣不能維系血脈運行,以至於心力衰竭…”
  洛月離不願聽禦醫這長篇大論,他打斷了他的話:
  “你隻說如何調養?可能養回?”
  那太醫立刻再開口:
  “王爺的身子要調養非一日之功,要戒勞戒焦,輔以湯藥,針灸,徐徐圖之。”
  洛月離沉了一口氣,他也知道閻雲舟的身子不可能一下便好,何況此刻遭逢大悲之事,就是身上的病好的了,心上的病也難醫。
  “宮中的藥不必吝惜,陛下有旨,王爺所需藥物不必稟報,可直接送到王府。”
  “是,臣等遵旨。”
  洛月離一直等到深夜閻雲舟醒來,去裡面看了一眼:
  “你醒了?你可夠嚇人的。”
  閻雲舟看了一眼床榻邊坐著的人,記憶慢慢回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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