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的,您放心。”
這一台手術用了一個時辰左右,寧咎出了屋子之後便立刻到了城樓那邊,越是往那邊走聲音便越大,平日裡只有把手的士兵的城牆,現在已經站滿了人,梁毅看見他出來立刻趕了過來:
“寧公子,洛大人怎麽樣?”
“已經取出了箭,縫合了傷口,不會有生命危險,現在外面是什麽情況,敵方大概多少人?”
洛月離沒有生命危險總歸是一件好事兒,梁毅抹了一把臉:
“這群人是不要命了,竟然是從金盤山翻過來的,人數大概有四萬多。”
說到這裡的時候梁毅幾乎是咬著牙,他們防守的要道沒有發現任何敵軍的蹤跡,這幾乎是憑空冒出來的大股敵軍竟然是穿過金盤山而來的。
金盤山過之十之存七八,呂良竟然用這不要命的打法也要拿下幽州。
寧咎手緊緊攥緊,竟然有四萬人,幽州裡面的守將不過才8000,還有不少是老兵傷兵。
他看向了城樓的方向,那城牆之下已經架上了梯子,此刻城牆上的士兵正在往城牆下面倒熱水,投石塊兒。
不斷有人被砸下去,也不斷有人攀爬上來,人數的優勢在這一刻體現的淋漓盡致。
寧咎側頭開口:
“有沒有給王爺傳信?”
梁衡搖頭:
“洛大人不讓傳信。”
“很好,給我找紙筆。”
梁衡以為他要去信給閻雲舟求援,不由得聲音都大了兩分:
“不可,郡王和王爺那裡戰事膠著,此刻根本不可能分出兵力來援,這信去了,除了擾亂軍心沒有任何的作用。”
他們面對4萬的敵軍尚且還有堅固的城牆,但是閻雲舟那邊一樣是三倍之敵,卻連城牆的遮擋都沒有,比他們這裡還要凶險。
寧咎涼聲開口:
“誰說我是要求援軍?這大股的敵軍今日到了幽州城下,那邊王爺便和呂良交上了手,哪有這麽巧的事兒?
呂良大軍打的就是讓我們收尾不能兼顧的主意,你以為你不傳信郡王那邊便不知道幽州之危了嗎?”
與其讓閻雲舟從呂良的口中知道幽州的危險,不如他來說,他沒有打過仗,但是也知道軍心一潰便是一潰千裡,梁毅緊緊抿唇沒有再說出什麽來。
“去找小白過來。”
寧咎到了城樓中,找了一張紙,隨便找了一支筆匆匆只在紙上寫了四個字:
“不必回援。”
他相信閻雲舟能明白,梁毅找了小白過來,寧咎親自將這只有四個字的信綁在了小白的腳上,這個時候也只有小白才能以最快的速度將信送到閻雲舟的面前。
寧咎轉身直接向梁毅吩咐:
“那黑褐色的火藥,每人三顆,投下去,記得,往遠處扔,近處爬上城牆的人直接斬殺。”
梁毅是幽州副參將,隨州之役和雲州之役他都沒有參加過,聽到火藥他的眼中也有些冒光,寧咎冷眼站在最高的城樓上,看著那如螞蟻一樣一遍一遍爬上來的人。
閻雲舟走的時候帶走了青羊道人那邊大部分的黑火藥,但是青羊高人這麽多天一直也沒閑著。
不過雖然如此,炸彈的震懾力雖然不小,但是殺傷力其實並不大,就算是將此刻他們手中所有的火藥都投下去,也不可能炸的死這四萬多人。
但是他不需要這四萬多人都死在幽州城下,一個計劃已經出現在了他的腦海中。
此刻閻雲舟那邊,李寒率領的銀甲衛幾乎是勢如破竹便將呂良的包圍圈破出了一個口子。
對於這一點呂良雖然臉色陰沉但是卻並沒有多難以接受,畢竟單論戰力,大梁幾乎沒有任何一支隊伍可以正面和銀甲衛一拚。
閻雲舟坐鎮中軍,以旗幟為令羽,整個大軍沒有反抗那壓上來的包圍圈,而是開始迅速收縮,緊跟在李寒的隊伍後面。
“呂將軍,他們這是要跑?”
呂良也沒有想到閻雲舟的隊伍開始不再戀戰:
“壓上去,不管他們要耍什麽花招都不能放跑了閻雲舟,弓箭手,給我衝閻雲舟那邊射箭,誰能殺了閻雲舟,本將親自到陛下面前幫他請封。”
閻雲舟遠遠看了一眼呂良,在那邊弓箭手開始射箭的時候,這邊早就已經有盾牌擋在了閻雲舟的身前。
呂良看了看時間,這個時候禹洲的大軍應該已經兵臨幽州城下了,一絲瘋狂的笑意爬上了他的唇角:
“傳令,讓所有人都放開了嗓門喊,禹洲五萬大軍已經攻佔幽州。”
這一手確實是閻雲舟都沒有想到的,呂良那邊很顯然是事先就有準備,很多兵將都是扯著嗓門喊,聽清楚他們喊的什麽之後閻雲舟的瞳孔都是一縮。
李彥策馬上前:
“閻哥,禹洲的兵將就在金盤山以東,他們真的會翻過金盤山?”
還不等閻雲舟開口,那遠處的呂良便大喊出聲:
“閻雲舟,幽州已經在我的手中,你們這群亂臣賊子,此刻投降我或可留你們一條命。”
閻雲舟的手也勒緊了韁繩,幽州此刻沒有任何的消息傳過來,他知道呂良所謂的已經攻陷幽州的話必然是假的,但是禹洲的兵將攻打幽州卻未必是假的。
禹洲可調動的有五萬大軍,就算過了金盤山的有四萬,都可對幽州產生巨大的威脅,但是此刻無論真假他都不能讓這話禍亂軍心:
“傳令下去,幽州留有火藥千枚,禹洲大敗,所有人給我喊出聲來。”
說完他一抬手:
“箭。”
暗玄雖然擔心但是卻還是將手中的弓箭交給了他。
閻雲舟一身銀色鎧甲,搭弓拉箭,那弓幾如滿月,他忽略了手臂和胸前的痛意,這一箭猶如流星趕月一般,帶著雷霆萬鈞的力道穿過了重重人群直奔呂良,呂良雖然極力躲閃,卻還是被這一箭給射中了肩膀。
戰場之上主帥之間的對決更加能鼓舞軍心,呂良畢竟年紀大了,縱使這箭的力道比不上閻雲舟全勝之時,卻也扎的極深,呂良差點兒沒從馬上栽下來。
這驚天的一箭似乎衝破了些方才呂良軍中的謠言,閻雲舟在這些將士的心中就如同神抵一般地存在,他們更是親眼見到過火藥的威力,所以閻雲舟說幽州城中有上千顆火藥他們便真的信了。
卻不見閻雲舟放下弓箭時搖晃的身形和慘白的臉色,暗玄的手忙在他的背後扶了一下:
“王爺。”
閻雲舟的身子搖搖欲墜,側頭咳的有些說不出話來,只有他知道幽州還剩下多少人,若是禹洲的守將都過來了,那四萬多人,即便是有火藥恐怕也受不住,寧咎。
李彥顯然也知道禹洲的兵將有多少,此刻幾乎是目眥欲裂:
“閻哥,我們必須分兵回去,幽州現在的人根本撐不住。”
閻雲舟的臉色差極,他看了看正在迅速行進的大軍,他們此刻前進的方向正是幽州的反方向。
如此途中根本就沒辦法回頭,一旦回頭軍心必亂,到時候只怕是他們都還沒有回到幽州,呂良那老家夥就壓上來了。
閻雲舟緩了一口氣:
“暗玄,你去密令平洲留守的五千將士回援幽州,記得,別,咳咳,別聲張。”
他隻覺得胸腔中一陣血氣翻湧,呼吸有帶著辛辣的感覺,暗玄扶住他的手臂,卻也只能遵命。
閻雲舟回頭,看向了幽州的方向,手緊緊攥死,寧咎,千萬不要有事。
戰場就是這樣,一旦上去了,便輕易停不下來了,除勝負不可分,閻雲舟縱使心中急出火來,也沒有辦法回去。
大軍還在收縮突圍,四月的天並不長,此刻天際邊已經開始擦黑了,就在他們已經瀕近兩夾山的時候,一聲嘹亮的長嘯從天際傳來。
閻雲舟幾乎是立刻抬頭,是小白的聲音,此刻小白過來,帶來的一定是幽州的戰報,小白是閻雲舟從小養大的,哪怕下面都是黑壓壓的人,它也能準確來到閻雲舟的身邊。
閻雲舟看到了那綁在小白腿上的信件,李彥也立刻湊了過來,兩個人甚至有些不敢拆開這信件,就怕這信中說的是他們無法接受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