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明朝開啟了轟轟烈烈的大航海時代,其實只是因為朱棣要找到失蹤的建文帝一樣,這何嘗不是一個巧合,而他,有沒有可能就是這個時代向前邁進一步的那個巧合和契機呢?
一個問題同時擺在了兩個人的面前,閻雲舟知道懷璧其罪的道理,更明白一個殺器對於統治者那種志在必得的重要性,他理解寧咎的掙扎:
“這個東西威力很大?”
寧咎點頭:
“這種火藥在我所在的年代雖然已經不算什麽了,但是這種火藥的威力也不能算小,至少在我的年代再往前推幾十年的戰場上,它被稱為炸藥之王,當然我做不出那麽專業的東西。
但是相比現在的火藥威力肯定是要大上不少的,其實那天到青羊的屋子裡是我便想到了這火藥,只不過,這幾天的時間我一直在猶豫。”
閻雲舟明白了,他也有些沉思,半晌開口:
“一個武器的危險性其實並不在武器的本身,而是在於握住武器的那個人,這樣的武器問世,必然引得各方人馬的爭搶,道理很簡單,誰都不想成為案板上的魚肉,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煜安,不要做了,沒有它,我一樣可以打下這個天下。”
如今宮中的人只是知道了當年天凌真人做過火藥便將整個玉清觀都拿下了,而若是寧咎會做這火藥的方式流傳出去,那麽他不知會成為多少人爭搶或者暗殺的對象,甚至他也有一種私心。
寧咎能夠到他的身邊他已經覺得這是老天賜福了,他還記得寧咎和他說過他宣過的誓言“我決心竭盡全力除人類的病痛,助健康之完美,維護醫術的聖潔和榮譽,救死扶傷,不辭艱辛。”
雖然只聽過一遍,但是閻雲舟知道,這個誓詞已經深深刻在了寧咎的骨子裡,寧咎的那雙手,合該是為治病救人,救死扶傷的,不該沾染那無盡的血海。
他怎麽會看不出來,寧咎死擔心他,所以心中萬分掙扎,卻還是將他會製作火藥的事兒說了出來,但是他怎麽舍得,讓那雙聖潔的雙手染滿血跡。
閻雲舟的態度確實是寧咎沒有想到的,他眨了眨眼睛甚至一瞬間不知道應該說什麽,半天才開口:
“真的不需要嗎?”
閻雲舟微微搖頭,手顛了顛寧咎的手:
“真的不需要,我們寧主任是普度眾生來的,打仗的事兒交給我,放心,我會愛惜自己身體的。”
這件事兒就這樣被壓了下來,下午閻雲舟照常到了前廳,但是寧咎卻沒有再到傷兵營,他一個人坐在桌案前,看了看自己的雙手,閻雲舟的用心他是明白的。
他不願讓他陷入危險的旋渦,更不願意讓他的手上沾滿鮮血,這些他都是明白的,但是現在不做真的就就是對的嗎?
寧咎從頭到尾思索了一下現在的形勢,於情而言,閻雲舟的和李啟必然只能存一個,這個毫無疑問他絕對會選擇閻雲舟,他相信閻雲舟的軍事能力,但是他只怕他身體經不住苦熬,再者。
於天下而言,他雖然是只見過李彥寥寥幾面,但是幽州的風貌擺在那,一個整日抱著算盤精打細算,將整個幽州的錢糧都裝在腦子裡,開墾良田讓本身困苦的幽州百姓過上衣食無憂的日子的郡王總是好過現在皇位上的那一個。
於情於理,這大梁江山易主都算是一件幸事,雖然戰亂百姓苦,但是苦了這一時,總好過從此在李啟的手中衰敗的好,一個能乾出勾結外族的皇帝,其下限他不願意去想,所以這場戰爭必須勝。
寧咎直接抽出了一張紙,TNT他現在確實可以先不做,但是他要做到隨時想做就隨時能做,還是要先把反應過程理順再說,不然做什麽都是白搭。
其實合成TNT的反應只有一步,那就是甲苯和硝酸在濃硫酸的催化和加熱條件下直接發生取代反應,硝基取代甲苯甲基兩側和對面的氫,直接就可以得到三硝基甲苯,也就是TNT。
一行化學式出現在了寧咎眼前的紙上,一個很經典的取代反應,說實話這個反應十分的簡單,一步完成,就和製備乙酰水楊酸也就是阿司匹林的反應一樣,一步就能得到,看似非常的人性化。
但是,讓人頭禿的問題又來了,甲苯,甲苯,他要怎麽合成甲苯…寧咎閉了一下眼睛,用力回想從前學過的化學式,最後隻想出了一個最經典的路徑。
那就是傅克烷基化反應,苯他是可以製備的,所以可以用苯在氧化鋁的催化下與鹵代烴反應,這個方式可以在苯環上掛上幾乎任意碳鏈。
而他並不需要複雜碳鏈,他只需要掛上一個碳就可以,也就是說讓苯和一氯甲烷反應,就可以讓苯直接變成甲苯。
寧咎手中的筆圈住了兩個化學式,氧化鋁和一氯甲烷,他坐在椅子上想了有兩刻鍾的時間都沒有想好要怎麽得到這兩樣東西。
頭髮再一次被抓成雞窩,筆頭再一次沒有幸免地被啃,他第一次覺得他和閻雲舟的牛逼吹早了,還問人家用不用他做那牛逼到吊炸天的炸藥,得虧人家不用,這要是用,他不打臉了?
第84章 TNT方法(太后出山)
晚上閻雲舟回來的時候便看到了自己平常總是用的一支筆的後面被寧咎給咬壞了,他看了看桌子上那一頁一頁他看不懂的東西,正看著的時候寧咎從傷兵營回來了。
“煜安,這是在寫什麽?”
其實閻雲舟的心中有些猜測,寧咎倒是也沒有準備瞞著他:
“是合成那火藥的路徑,我想著有備無患,若是以後戰事順利也就算了,若是真的有需要的時候倒是也好做些出來。
誰知道我和你的牛逼吹早了,有兩樣東西他都還不知道怎麽做呢,好了好了,這個事兒你別操心了。”
說著他直接從閻雲舟的的手中將那幾頁紙抽了回來,閻雲舟知道寧咎應該有分寸,不禁從桌上撿起被他咬壞的筆打趣道:
“嗯,我不操心了,就是你這寫個東西倒是還挺費筆的。”
寧咎看見那看著就挺名貴的筆上的一個壓印,沉默了一下,隨即耍賴:
“你可是王爺,不就是咬了你一個筆嗎?小氣。”
閻雲舟就看著他倒打一耙,失笑不語。
寧咎有些強迫症,越是想不起來就越是想,晚上閻雲舟都梳洗好準備躺下了,他還坐在桌子前面絞盡腦汁地想。
閻雲舟看著他晚飯都比平常少吃了一點,讓他準備了些吃食,起身放在了他身邊:
“過來吃點兒東西,這東西左右也不是急著要的,晚飯都沒吃多少,這幾日傷兵多你本來就沒休息好,來。”
寧咎一邊咬著餅一邊敲了一下腦袋:
“哎,我怎麽就忘了實驗室製甲烷的方程式了?不應該啊?怎麽就想不起來了。”
閻雲舟扣住了他的手腕:
“別打了,打傻了更想不起來了。”
這天晚上寧咎是被閻雲舟硬拽到床上睡覺的,閻雲舟畢竟是習武之人,哪怕這些日子身體一直不好,但是那力氣寧咎也掙脫不開。
寧咎第一次覺得那人拽著自己好像拽小雞崽子一樣,頓時面子上有些掛不住:
“你這還是個病人呢,力氣怎麽這麽大?”
閻雲舟手捏了捏寧咎的腕骨,眉眼微抬,唇角帶笑: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若是拉不動你我也離病死不遠了。”
寧咎一臉黑線,想不到這個時代也有這句話,他一下抽出了手腕:
“說點兒吉利的就不行?”
寧咎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麽,往閻雲舟身邊坐近了一點兒:
“哎,你們從小習武都是怎麽學啊?你們會那種輕功嗎?就是會飛的那種?”
從小他看了不少的武俠劇,這個問題他早就想問了,只是之前肯定是不好開口的,現在他也和這人坦白了來歷,問起來就毫無壓力了。
閻雲舟瞧著他那好奇的樣子笑了:
“一些世家子弟小時多習劍法,大梁立國之後劍道一直被尊為武學正宗,但是我們閻家世代鎮守北境,戰場之上短兵器吃虧,所以我小的時候學劍法入門之後,更多的時間都是學家傳的槍法。
會飛?你是聽誰說的?習武之人確實是身姿輕盈,借力飛躍倒是可以,但是若說會飛那確實是有些誇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