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然呢。”
外圍傳來一聲乾巴巴的女聲,觀眾們一聽這聲音,頓時一個激靈。
徐晴晴!
又是一個大熟人啊!
徐晴晴抱臂趴在水池裡,方才因為視角受限的緣故,很多人都沒有看見她。談及九重瀾分化這件事,在場眾人顯然有些諱莫如深,徐晴晴說:“你是真的錯過了很多。”
紅紅疑惑:“什麽?”
徐晴晴抬了抬尾巴,說:“你分化後再也沒有來過大海,這很正常。鮫人分化後就等於擯棄了鮫人的身份,再次潛入大海時,每一步都像是踩在針尖上,但你能想到嗎?九重瀾從那天以後,就一直待在海神宮裡,待在海裡,這得多疼啊,想起來都佩服他。”
鐵律長老連連歎氣,又搖頭。
“他是瘋了。”
簡簡單單四個字,輕輕松松便講盡了九重瀾這些日子有多癲狂。
紅紅不敢多問,只能紅著眼眶說:“你們剛剛說問九重瀾大人要人,要什麽人啊?”
鐵律長老:“除了簡雲台還能有誰?!”談起這個來他就生氣,哼聲說:“我原本以為九重瀾只是一時想不開,才會強行扣留屍首,可這都多長時間過去了?他竟然還搶奪了族中的寶物鎖屍珠,強令屍首不腐,如此冥頑不靈!如此混帳!又如此顛倒倫理!”
聽到這裡,紅紅倒吸一口涼氣。直播間觀眾也跟著倒吸一口涼氣。
紅心樂反應平平,插著兜說:“鎖屍珠不就是用來鎖屍的,你們反正又用不上,放著也是放著,先借給簡雲台用一下怎麽啦。”
“那也不能一聲不吭就強搶啊!”
鐵律長老氣憤,指著紅心樂鼻子罵:“要不是九重瀾做下這種混帳事情,我們怎麽會想要簡雲台的屍首,我們要他幹什麽,要得分明是鎖屍珠啊。”
紅心樂說:“他不搶,你們會給?”
鐵律長老:“自然不會。”
紅心樂攤手,“那不就得了。”
眼見兩人又要爭執起來,景禮連忙出聲轉移話題,“等等!等等!所以你們的意思是……”他看向紅心樂,問:“你是隨九重瀾一起來泉先國的,中途因為過於貪玩而混跡各大賭場,碰巧被鮫人族給抓了?”
紅心樂鼓掌,“正解。”
景禮又看向鐵律長老,“鮫人族一直想要回鎖屍珠,更想勸九重瀾及時止損。但你們現在連他的面都見不上,聽聞九重瀾來泉先國,才舉族提前跑到這裡來堵他?”
鐵律長老哼了一聲,算默認。
景禮總算是理清楚了頭緒,可還有一個問題他實在是不解,便出聲發問:“歸根結底,九重瀾為什麽會突然想來泉先國?”
“…………”
這次紅心樂和鐵律長老都沉默了。
紅紅弱弱舉手,出聲:“大人是不是來參加我的婚禮的?”
紅心樂:“怎麽可能。”
鐵律長老:“簡直莫名其妙。”
紅紅委屈癟了下嘴,“那不然還能是為了什麽嘛。”
徐晴晴歎氣,說:“你還記不記得雪折左使者曾經給了你一個錐信,那是簡雲台讓我轉交給他,而後他又給了你的。”
紅紅想了想,點頭說:“記得。”算算時間,這應該是簡雲台死後不久發生的事。
徐晴晴搖頭說:“九重瀾想要的,便是這個錐信。現在有關簡雲台的一切,他都想聽,他都想知道,他都想要回。”
“……”紅紅啞然。
許久後,她茫然說:“可是我看了錐信,那個東西根本打不開啊,裡面不過是海神曾經留下的一些話,跟簡雲台沒有太大的關系,畢竟這個東西也是海神給他的。”
徐晴晴:“你可能沒有理解我剛剛說的話……有關簡雲台的一切,他都想要回。”
紅紅訝異看向其他人,只見鐵律長老臉色黑如鍋底,紅心樂面色也有些蒼白,兩人都是一幅不想提及這件事的表情。明明在外人看來,徐晴晴這話說得過於偏激,過於絕對,偏偏現場沒有任何一人反駁。
這才是最讓紅紅感到恐怖的。
她離家數年,儼然已經看不清形勢了。
紅紅垂下眼睫,說:“當初離開海神宮時,九重瀾大人送給我一件紅色羅裙,我正想用它作為明天的嫁衣。最最開始的時候,我從沉船中搜刮來的羅裙差點被族人扔掉,大家都笑話我身為鮫人卻喜破舊羅裙,說我喜歡收破爛,當時只有大人維護我……他對我的恩情,我沒齒難忘。”頓了幾秒鍾,她抬眼說:“若是大人想要錐信,我會給他的。”
“不能給!”鐵律長老氣急說:“你要是給他,那他還不得調頭就回海神宮,一刻也不會多留,那我們還怎麽堵九重瀾。你仔細想想,他現在做的那些事,那是人能乾出來的事情嗎?整日與一具屍體待在一處,簡直是有違天理倫常,你若是真心感謝他,此時就應該助他及時止損,撥亂反正!”
紅紅愣愣抬眼,眼圈通紅。
“長老,難道人死了,在您的嘴裡就只能是‘一具屍體’了麽?可那是簡雲台啊,是大人的有緣人。日日相對,思君見君卻再也得不到任何的回應,他這些年得有多絕望啊……”
鐵律長老斥:“婦人之仁!”
紅心樂直播間一片喧鬧,觀眾們正看得入神時,彈幕畫風一轉:“胖子直播間也亮起來了!我先去看看情況!!!”
不少觀眾驚喜,立即轉移陣地。
比起紅心樂這邊的亂象,胖子這邊則是要安靜許多。
其實說死寂更為準確。
海神宮的宮人們都是玩家,此時玩家們都不太敢說話,三三兩兩坐在屋簷下。他們像是生怕驚擾了什麽,走動也小心翼翼。
胖子臥倒在窗台下,林福雪在底下馱著他,大汗淋漓問:“看見了嗎?”
“沒看見。”胖子小聲答。
林福雪頭疼說:“下次這種事情你能不能找紅心樂,要是被九重瀾發現,你倒是沒什麽問題,畢竟他每次都放過你。我就慘了,我可能會被他直接弄死。”
胖子小聲罵:“你他媽,不是你自己說想看看簡大膽怎麽樣了嘛。而且紅心樂不知道又跑哪裡去了,他要是在,哪裡會輪到你。”
林福雪:“我是想看,但我只是想看一眼,看看他還有沒有復活的可能性。你在這裡看半小時了,連根頭髮都沒看見。”
胖子:“那你還不把我馱高點。”
“……”林福雪很想直接甩掉他,但想到簡雲台,他還是咬牙往上撐了幾厘米。
鬼祟馱鬼祟,兩個肌無力湊到了一起。觀眾們看得滿臉懵逼。
“我靠,不是吧,胖子和林呆呆在海神宮裡待了這麽長時間,不會到現在都沒有見過簡雲台吧,這也太難受了。”
“只能藏著撚著,偷偷看嗚嗚嗚嗚……”
也許是氣氛使然,就連觀眾們也跟著小心翼翼了起來。大約幾分鍾後,胖子驚喜小聲喊:“我看見了!”
林福雪立即問:“他怎麽樣?”
“還是老樣子,青春永駐,永遠十八歲。”胖子這話說得滿是複雜,也許話說得輕松點,心裡的負擔便也能跟著減輕。可惜並沒有,他這心裡反倒更加沉甸甸起來。
這幾年,他一直嘗試著接近簡雲台,還真讓他成功了幾次。不過都是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偷偷看見的,有時候甚至只能看隔著重重帷幕,從縫隙裡看見一隻素白的手。
這次看得要稍微清楚一些。
簡雲台樣貌如舊,似在沉睡,比起幾年前來說,只是膚色變得更加蒼白了。
窗縫過於窄小,還是很模糊。
還不等胖子細看,林福雪焦急催促,“快下來,待會九重瀾回來發現我們,就慘了。你以為你這個‘簡雲台至交好友’的免死金牌能用多久?他每次忍你,不過是看著簡雲台的面子上而已,不要再接二連三觸他逆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