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三米,簡雲台頓足,彎唇說:“你不是說,你不會手下留情嗎?”
上一次來這座宮殿之時,明明九重瀾說不會對他手下留情,可是剛剛還是留了一絲情面。若是這人動起真格來,簡雲台就不僅只是簡簡單單吐出一口淤血了。
對面。
夜明珠的粉屑墜落到九重瀾的白色眼睫上,纖長的眼睫輕顫時,那氤氳的微光也在隨之輕顫,像是點綴了一抹亮麗的高光。
他垂下眼睫,話語中沒有一絲溫度,“你要對我用刑。”
這句話不是疑問,而是近乎陳述。明明沒有一絲一毫起伏,卻讓簡雲台聽出了不易覺察的質問之意,仿佛有道身影隱藏在暗處,傷心質問——你怎麽可以對我用刑?
回答九重瀾的,是高高揚起鞭子時,那嚦嚦風響之聲,赫然劃開了水幕。
“……”九重瀾深深閉上了眼睛。
垂在身側的掌心猛攥起,用力過大,緊握的指縫中似乎都起了一抹猩紅,迅速順著鹹腥海水消失不見。明明勾手間便能夠控潮,他卻遲遲沒有動作。
這次連眼中最後一抹光,也消失不見。
預料之中的疼痛沒有來,取而代之的是一聲悶悶的響聲。
像是有什麽東西斷裂了。
“…………”
九重瀾微愣,緩緩睜開眼睛。
那條方才傷他的鞭子已經斷成了數截,被匕首割得七零八碎。簡雲台將匕首扔到很遠的地方,抿唇說:“雪左使是因為我才對你動刑,我替他向你道歉。你要是心裡依然不甘,可以在我身上找回來。”
九重瀾神色微凝,沒有說話。
簡雲台輕咳一聲,繼續說:“我知道我現在說什麽你都不會相信,所以我也不想說什麽了。總之……我現在只是做做樣子給外面的人看,不會傷你一根頭髮、一片鱗。”
九重瀾依然沒有說話。
直播間觀眾就差暴哭出聲了,彈幕一時刷新飛快:
“嗚嗚嗚嗚嗚簡大膽好樣的,差點以為你真的要動手,給我嚇得心臟驟停。”
“感覺九重瀾的態度好像有些松動了,不像上一次那樣渾身都是刺。”
“太好了,事情在往好的一面發展啊!”
鞭子已經被割斷,簡雲台回身在刑具裡翻找將近半分鍾,過程中,九重瀾的視線一直追隨著他,眸中暗光湧動。
不一會兒,簡雲台翻找出一個與鞭子差不多的刑具,他不知道是用來幹什麽的,也不曉得怎麽用。反正看起來差不多,他就將“鞭子”拋給了九重瀾。
又走到他眼前,臉色慘白說:“動手吧,我絕對不會還手。”
“……”殿內一片死寂。
觀眾們剛剛還在擔心簡雲台對九重瀾下手,現在風水輪流轉,又開始擔心九重瀾會對簡雲台動手了。
很快他們就放下心來。
這兩人簡直一模一樣,都是雷聲大雨點小,嘴上說的是傷透人心的話,手上卻實誠得很,半點動作也沒有。
嘎達——
嘎達——
令人耳鬢發麻的聲音響起,九重瀾幾乎要將那造型詭異的“鞭子”攥碎,蹙眉時眉梢上都染上了怒意,眼中佔滿了簡雲台的倒影。
被林福雪用刑時,他沒有這樣憤怒,簡雲台說自己要親自用刑時,他也沒有這樣憤怒。反而佔上風時,明明可以抬手間了結眼前人的性命,他卻出奇的滿眼慍怒。
“你究竟是為了什麽。”
這句話他幾乎是咬著後槽牙說出來的,字字句句滿是嘶啞與難言的複雜。
“是為了海神?”
簡雲台抬頭,表示不解。
話題是怎麽扯到了海神的身上?
他困惑問:“你指的是什麽事,潛進鮫人族?我已經和你說過了,我根本不知道……”
話都還沒有說完,九重瀾便扔下了“鞭子”,啪的一聲重物墜地之聲,夜明珠碎片隨之湧動,浮現到了兩人眼前。
“我說的是你的過去,洛右使在外聲名狼藉,不少青年才俊因你鬱鬱而終,想必你心中也知曉。鮫人族不是第一個中計之人,我也定然不會是最後一個中計之人。既然本心不願傷人,為什麽要這樣做。”
這番話說得像負氣鬥狠,但話語中的含義卻是實打實的關心。簡雲台也沒有想到,遞出去的是傷人武器,換回來的卻是善意。
正要開口說話,九重瀾卻語氣泛涼,冷不丁冒出一句石破天驚的話:
“你是不是……愛慕海神?”
作者有話要說: 醋包雖遲但到,小結巴現在快嫉妒死了,如果讓他知道海神是坨史萊姆的話……對方在你面前根本就沒有“戰鬥力”啊!
ps.看見有讀者問紅心樂不是透明人麽,為什麽有人能看見他,這個後面會解釋
pps.本章省略的海神酒劇情部分在170章,想連貫點的親們可以去重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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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9章 海神劫24
話音剛落, “砰”的一聲悶響。
簡雲台迎面倒了下去,側躺在地。
人事不省。
九重瀾身形微頓,行動時身後的鐵鏈嘩啦嘩啦響。他遲疑來到簡雲台的身邊, 垂目看去, 後者臉色蒼白宛若白紙。
像是透明, 隨時都可能消失不見。
凝神去聽,能夠聽到外面的交談聲, 這些唏噓之聲順著海流鑽進來。
“進去這麽久,到現在還沒有出來, 看來洛左使是狠下心要罰他了。”
“怕是被雪左使逼出來的。”
“哦?為什麽這麽說?”
“你剛剛不在這裡嗎, 你是沒看見, 洛右使與雪左使針鋒相對許久, 險些打起來!想必洛右使原先是不想用刑的,但他不去的話,雪左使折磨人的手段你又不是不知道,還不如自己親自進去行罰呢。”
說到這裡, 眾人唉聲歎氣:“唉!我要是洛右使,我乾脆拿著武器和雪左使拚了,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不然天天都忍著對方的明槍暗箭, 氣都要氣出毛病來。”
九重瀾轉眸看向簡雲台,視線陡然有些複雜。僵硬幾秒鍾,他彎下腰,抬手勾起簡雲台的腿彎將其打橫抱起, 轉身沒入黑暗。
直播間觀眾還沉浸在他方才那石破天驚的一問, 現在又好笑又無奈:
“我的媽呀,我剛剛是聽見了什麽?嚴重懷疑簡大膽是被這句話氣暈的。”
“對自己有點信心啊寶!為什麽越優秀越漂亮的人就越沒有自信呢?是你們站的太高了嗎?海神在你面前根本沒有任何可比性啊,竟然還問簡大膽是不是愛慕海神, 我踏馬原地一個爆笑出聲哇。”
“笑死,九重瀾啊九重瀾,你可能沒有看過海神的真身,才會冒出這麽恐怖的想法。對方是個軟踏踏的史萊姆啊!”
“他現在越醋我就越覺得好笑,期待九重瀾看見海神時的表情hhhhhhhh”
“想想就覺得很精彩呢~”
再次醒來已是半小時之後。
殿內原本是正常的起居殿,被宮人們臨時改成了四面栓黑色鐵鏈的“囚房”。沿著高高的台階往上看,能看見玉石床隱沒在黑暗中,此時簡雲台就平躺在玉床上。
“你的身體狀況十分糟糕。”九重瀾遠在離他五米開外的地方,偏眸看過來時,淺色的眸子裡滿滿都是深不見底的幽潭。
簡雲台輕咳幾聲,說:“我知道。”
“怎麽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