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十二點整】
【玩家陳三現】
【狀態:存活】
【執念值:0】
鏡子外面,胖子和坎德隆等人關在一起,聞聲猛地站起了身。
坎德隆驚嚇問:“怎麽了?”
胖子激動攥拳:“終於!”
熬了這麽長時間,兩眼一抹黑,他現在終於熬到了凌晨十二點。副本背景音通報各個玩家的生存狀態——隊友們都怎麽樣了?
胖子焦急得不得了。
緊接著他就聽見副本背景音道:
【玩家梅凜然】
【狀態:精神死亡】
梅凜然在進鏡子以前執念值就已經是七十多了,早就精神死亡了。胖子沒有任何意外,不過很快,他的身形就僵住了。
【執念值:99】
胖子嗓音微顫:“……靠?!”
坎德隆更茫然:“到底怎麽了啊?”
胖子面色沉重說:“他們好像出事了。”執念值過60,就會精神死亡。執念值過100,就會□□死亡,梅凜然顯然危在旦夕。
已經不能說是危在旦夕了,梅凜然半隻腳都已經踏入了地獄,踏向了死亡。
簡雲台怎麽樣了?
胖子焦心如焚,還有梅思雨呢?!
他面色嚴峻,偏頭凝神聽。
另一邊,所有人都被關在了門內。
那些年輕的孤兒士兵們,那些與世道不公抗爭的研究員們,那些不屈服於命運的許願者們。門內與門外仿佛變成了兩個世界,一邊是死寂僵冷,一邊是腥風血雨。
莊明明左看右看,像是突然間失去了渾身的力氣一般,仰躺在地上。
他愣愣地看著天空。
沒有梅思雨來找他的那個時空,自己也是這樣仰躺著嗎?
應該會感覺很遺憾吧。
遺憾於死前,沒有見到梅思雨。
可是明明這次已經見到了梅思雨,為什麽他還是感覺這麽遺憾呢?
遺憾於無法參與愛人的未來,無法陪伴愛人,遺憾於會有其他男人頂替掉自己的位置,遺憾於梅思雨以後心心念念的那個人,將永遠不再是他了。
苦澀有之,但更多的是欣慰。
他最大的錯誤,就是當初頂替梅思雨來到這個副本,而他最大的慶幸也是這一點。正是因為頂替,他才會死,也正是因為頂替,梅思雨不會死。
算來算去,他竟然在不知道的時候,在現實世界裡改變了梅思雨的死亡節點。
莊明明抬起手臂搭在眼前,竟然笑出了聲音,淚水順著兩側臉頰流下,潤濕鬢角。
好想她啊。
好想和她在一起。
伸展的那隻手臂上緩緩靠上一個熱源,莊明明一驚,挪開擋在眼前的手臂,偏頭向側面看去——硝煙彌漫之中,梅思雨甜美的面龐近在咫尺,臉上還帶著甜甜的笑容。
是幻覺嗎?
死前的幻覺?
莊明明很快就反應過來,這不是幻覺,他驚愕地瞪大眼睛:“你怎麽回來了?”
“你這個笨蛋,你明明知道我比誰都介意我們之間的年齡差。”梅思雨眼眶通紅,臉頰上還有蹭上的灰,她靠在莊明明的懷中,枕著他的手臂小聲說:“結婚的時候我比你大五歲,你在這個副本裡鬼混了兩年多,現在我都比你大七歲了。”
莊明明愣愣看著她,像是呆住了。
梅思雨含淚笑了一下,支起手臂身形微微上傾了一瞬,她輕輕親吻了一下莊明明的側臉,又湊到後者的耳邊輕聲說:“七歲,我最多,只能接受我比你大七歲。”
她不想被歲月折磨,不想被時間的齒輪輾軋,更不想讓這些該死的外力,使得她比莊明明越來越大。梅思雨盯著他,眼淚順著臉頰往下流,流到了莊明明的頸窩處,她說:“就讓我永遠,隻比你大七歲吧。”
莊明明像是突然間懂了什麽,他知道梅思雨一旦決定了,十頭牛都拉不回來。他不再多勸,立即回吻了梅思雨。
他們在硝煙中含淚相擁,漆黑的夜色中有流星墜落,星星點點的亮光稍縱即逝,轟轟!轟轟!尖利的轟炸聲中,莊明明含糊說:“其實我還有一件事沒有告訴你。”
“什麽?”
“你剛剛頭也不回地轉身就走,”莊明明委屈巴巴說:“你轉身的時候我就哭了,我還在心裡畫個圈圈詛咒了你一下。”
梅思雨失笑,“你詛咒我什麽了?”
“我詛咒你後來愛上的那個男人,不舉。”莊明明碎碎念著,眼中滿是怨念。
梅思雨大笑出聲,轟炸聲離他們越來越近,不斷有屍體在他們的身邊倒下,他們卻都沒有分出一絲一毫的視線給外人。
“你這個笨蛋,笨蛋!”梅思雨靠在他的懷裡,眼看著遠方火光將至,她害怕地閉上了眼睛,好在莊明明也很害怕,將她摟得更緊了,他們互相從對方身上汲取著安慰。
在一切歸於黑暗與死寂之前,梅思雨含淚,閉眼喃喃說:“沒有任何人能頂替你的位置。無論是心裡還是身邊,我唯一的最愛,隻可能是你啊……”
你聽見了麽——
只會比我小七歲的,笨蛋摯愛。
第363章 請神上身22
【玩家梅思雨】
【狀態:死亡】
“…………”胖子一下子就癱到了座位上, 瞪著眼睛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坎德隆焦急問:“到底怎麽了?!”
胖子倉皇震恐,只是不停地說:“出事了……他們肯定是出事了……”
梅凜然也聽見了這聲音,他不再發瘋了般錘門, 只是心如死灰跪坐在門前。門內依舊炮火聲與槍擊聲絡繹不絕,狂躁的喧囂聲中,有一道很輕很輕的聲音如同清流。
咕嚕嚕——
咕嚕嚕——
一顆葡萄大小的貓眼石,從精鐵門下端的縫隙中滾了出來, 像是被人用力從門內擲出。是天命珠,上面甚至還染著血。
梅凜然拾起天命珠, 沾滿了灰塵的手掌霎時間被鮮血染紅。
他垂著臉, 愣愣看著這顆珠子。
簡雲台疼到面部微微扭曲, 大腦一陣又一陣地攪動著,他蜷縮在裴溪的懷中,幾乎用盡全身的力氣才勉勉強強抬起一隻手, 拍了拍裴溪的手背, “放我、咳……放我下去。”
話音剛落, 便又是咳出血來。
鮮血刺目,染紅了裴溪的胸膛。
裴溪靜默片刻, 不僅沒有放手, 反而默默將他摟得更緊。他抱著簡雲台,來到梅凜然的側邊,蹲下了身子單膝觸地。
簡雲台躺在裴溪的懷中,艱難伸手扯動梅凜然的手臂, “走……”他自己也沒有想到,自己的聲音會這樣的虛弱。
聽起來有氣無力,像是大病纏身。
梅凜然並沒有轉頭看他,只是一直垂著頭盯著右手掌心裡的天命珠, 他似哭又似笑,神色悲慟地輕聲說:“你知道我眼睛上的燒傷,是怎麽來的麽。”
“……”
簡雲台粗喘一聲,沒有力氣回答。
直播間彈幕刷新飛快:
“嗚嗚嗚嗚嗚梅家二老和莊明明折損在這個副本裡之後,梅凜然就失蹤了。我記得他失蹤之前,臉上是沒有傷的。”
“這個傷看起來有點眼熟……”
“我之前就一直在奇怪了,梅凜然他是一個靈祟,無論他受了什麽樣的傷,應該都能自己治好才對啊。怎麽會留下傷疤呢。”
眾人討論之際,梅凜然好像原本就沒有期待他能夠回答,只是自顧自地說:“其實我騙了你們所有人。這個副本,我曾經來過一次。”
他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過來,簡雲台頭痛欲裂,這些話明明進了他的耳朵,卻好像無法鑽進他的腦子。他現在已經無法理解梅凜然在說什麽了。
梅凜然面色複雜說:“但那一次,我什麽也沒有做成。我只是進了一次這個副本,就被紅霧燙傷了眼睛。”
直播間觀眾這才反應過來,為什麽會覺得梅凜然眼睛上的傷眼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