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那個官網的背景,就有龍虎刺青的水印,淡淡地鑲嵌在文件之下。
這對於他來說,只是一個睡前小遊戲。可是對於這個高/利/貸組織來說,卻是一個前所未有的巨大危機,那天晚上他們差點被督察隊一鍋給端掉了。
他們知道這件事是黑客白做的,一直想要尋仇。可是前幾年他們拿黑客白無計可施,好在後面幾年黑客白越來越肆無忌憚,進聯盟機密網絡如同進自己的後花園,又好像得罪了什麽更大的機構。
於是黑客白的照片,小規模地在他們手上流傳,馬老板就曾經看過他的照片。
想到這裡,馬老板二話不說,拎起電棍就想要先電倒黑客白。他的背脊猛地一重,男人躍到了馬老板的背上,將後者拽地猛退幾步後,他衝黑客白嘶吼:“跑!!!”
他不知道黑客白與馬老板之間的糾葛,他隻以為黑客白也背了高/利/貸——這一點不難推測,黑客白初來他們的家狀態,就和他們前些年逃高/利/貸的狀態一模一樣。
都是一樣惶恐無措,像是一個失去了支點的浮萍,在悠悠大千世界尋不到落腳處。
黑客白拎起了自己扁扁的書包,拔腿就往外衝。在跑出鐵門之前,他聽見了男人的慘叫聲,以及婦人的驚呼聲,還有小孩咿呀咿呀的慌亂大哭聲,夾雜在這些亂音之間,還有馬老板的憤怒嘶吼“都給老子滾開!”。
以及……電棍滋滋的電流聲。
滋滋——
滋滋——
這電流聲聽起來是那麽的刺耳,像是老舊的電梯驟然間衝頂,嘩啦!嘩啦!看不見的鐵鎖與鐵鏈迅速飛升,透過空氣仿佛也能刺穿黑客白的耳膜。
他足下的步伐亂了一瞬,緊緊抿唇將書包抱在懷裡,踉踉蹌蹌地跑了出去。
“他怎麽真的跑了?!”胖子怪叫了一聲,“我靠,這家人死定了啊!”
這個時候世界還沒有畸變,人類尚未進化。若是世界已經畸變的話,也許婦人與男人就不會像現在這樣,毫無回擊之力了。
馬老板嘶吼著將男人電倒。
“嗚嗚嗚嗚嗚……”小孩的哭聲越來越大,簡雲台知道,這個時候正確的做法應該是趕緊跟上黑客白,但屋子裡的形勢過於緊張,他們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爭端吸引了。
竟然沒有一個人跟出去。
簡雲台冷靜分析說:“這個時候黑客白還沒有分化出祟種,他留下來也沒有用。”
胖子說:“那他也不能扔下人跑吧!還是說他去叫人了?——可是他現在被追殺誒,他又不可能去聯系督察隊的人來救人。”
簡雲台心中同樣有這樣的疑惑。對面,馬老板擊倒了男人後,想要跟出大鐵門,婦人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勇氣,衝上來拖住他的腿,含淚臭罵:“你連那麽小的孩子都不放過!你不是人!你豬狗不如!”
“那麽小的孩子???”
馬老板氣得差點七竅出煙,“你說的是白?他是個孩子?他是個狗屁孩子!你是真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嗎?!”
場面混亂,馬老板過於激動,說話口齒不清,口水四處飛濺。婦人甚至都聽不清他在說什麽,就被一電棍直接由上而下砸了下來,她的背脊“哢擦”一聲。
婦人慘叫出聲,卻依然沒有松手。
“嗚嗚嗚嗚嗚……啊啊啊啊啊!”小孩的哭聲轉變為嚎啕大哭,他無助地坐在地上。看著馬老板一棍又一棍砸向自己的母親,馬老板邊打邊臭罵,“松手!給我松手!”
大門出傳來“哐當”一聲響,是去而折返的黑客白。他拎著一個棍子跑了回來,速度快到所有人都反應不及,抬起手臂輪圓了衝著馬老板的太陽穴就是狠狠一下。
馬老板被打得身形歪斜,癱倒在地。
胖子舉著手機看過去,驚呼:“原來沒跑啊!他這是跑出去找武器了!”
同一時間,婦人驚愕哭喊:“你又回來幹什麽?!”
黑客白不應答,只是拿著棍子,滿臉警戒地盯著馬老板。
馬老板被揍了一下之後,腦子有片刻的暈眩。他很快就調整了過來,手持電棍戳向黑客白——黑客白的身體素質極差,抗不過馬老板的力氣,被電棍電了個正著。
又是“滋滋”的電流聲,黑客白的身體緩慢地軟了下去,臉色慘白半跪在地。一旁的魚星草已經看不下去了,下意識想要衝上去幫忙,但是靠近馬老板的時候,他的手卻直直穿透了馬老板的身體,他這才驚覺——這是鈴鐺舊影,這是過去已經發生了的事情。
他們所有人都無法幫忙。
他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黑客白,在最無助的時候,一步一步踏入極端。
滋滋……
滋滋……
青紫色的電流從電棍起始,又從黑客白的渾身穿過,他露在外面的皮膚都因此起了一層雞皮疙瘩。簡雲台離得近,他分明看見黑客白的瞳孔有那麽一瞬間的變色。
從黑水晶般的幽黑色,變成了像是海洋最深處空洞的藍,失去了質的暗藍色。
這好像是錯覺。
簡雲台依稀記得,黑客白在發動技能的時候,眼睛是會變色的。
現在世界還沒有畸變,謀命水晶也沒有出現,人類尚未進化。
黑客白不可能發動得了技能。
“啊啊啊啊啊怎麽辦?”直播間彈幕一片驚慌與焦急,“打不過這個馬老板啊!”
“我靠,幾個人加在一起都打不過。”
“不會就是這樣,馬老板殺死了這一家人吧?那黑客白又是怎麽逃走的?”
興許是覺得黑客白已經失去了行動的能力,馬老板一腳將其踹倒。又拎著電棍恨恨看向婦人——剛剛婦人攔著他的時候,在他的腿上惡狠狠咬了數口,現在他的腿血肉模糊,疼到都不像是自己的腿。
怨恨,氣憤!
馬老板轉向婦人,婦人整個人一驚——在場的男人們全都已經倒在了地上,除了馬老板以外,她是唯一一個還能站著的人。
她驚慌後退。
馬老板拿著電棍,步步緊逼。
一直推到了客廳的桌子邊,脊椎骨抵住桌子,桌面上的炸肉丸子全部滾落在地,被馬老板踩出了黏而膩的聲音。婦人尖叫抬手抵抗,馬老板拽住她的頭髮,將其狠狠撞在桌子上,又拿著電棍,往她的臉上戳。
“啊啊啊啊啊啊!”婦人嚇得哭喊不止,混亂地雙手握住馬老板的手腕,想要將電棍推離。她上半身後仰靠在桌面上,整個人都使不上力氣,只能眼睜睜看著電棍離自己越來越近,在青紫的電光之後,馬老板臉上的獰笑顯得格外恐怖,讓她毛骨悚然。
愈發近了。
婦人幾乎能夠感覺得到電光穿透自己的皮膚,她花容失色。
“還敢咬我?”馬老板死死瞪著她,帶著煙味的氣息吹到了她的臉上。
婦人隻感覺更恐怖了,馬老板卻還在獰笑,“我要把你這張嘴給電爛!”
說著,他的手臂猛地下壓。
婦人完全抵抗不了馬老板,隻嚇得幾乎要靈魂出竅。就在她以為自己必死無疑的時候,耳側突然傳來“噗呲”一聲輕響,馬老板的身形突然猛地前傾,撲倒在她的身上。
婦人瞳孔驟縮,愣愣轉眼看去。
馬老板的臉撲倒在她的肩膀處,婦人的肩膀處迅速被血漬潤濕。
——有一根尖利的木棍,就這樣從馬老板的後腦杓處插了進來,捅穿了馬老板的後腦杓,又從他的嘴巴裡捅了出來。
對穿。
有一些白花花的東西,像是腦漿,又像是什麽其他的組織液,從馬老板的嘴裡噴了出來。婦人驚嚇到都忘記了呼吸,順著棍子往前方看,是雙手持棍的黑客白。
半張臉龐隱沒在黑暗中,另外半張臉倒是被陽光照得透亮。只不過依舊有瓢潑般的血跡,染紅了他這半張臉。
滴答——
滴答——
猩紅的血液順著黑客白的眉骨,滴滴砸落下來,砸到了髒汙的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