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一切都仿佛凝固了,客廳裡的空氣仿佛都被抽離,這裡變成了一個真空地帶。
只剩下眾人驚魂未定的急促呼吸聲。
黑客白緩緩松開了手掌心,踉蹌著後退了幾步,臉色慘白如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鬼。
“他死、死了嗎?”
婦人這才回神,尖叫一聲把馬老板推開。馬老板的身體無力摔在桌子上,像是一個被釘在桌上的僵硬雕塑。
電棍砰砰兩聲滾落在地,尖處還才留著“滋滋”的電流。馬老板毫無支撐,又仰面朝上翻到在地,那根穿透了他頭顱的棍子,定格了他臉上的獰笑表情,以及空洞的眼。
一旁的男人爬了起來,驚慌跑了過來,從旁邊扯下桌布蓋在馬老板的臉上。
這時候,周遭窒息的空氣仿佛才回籠,院落中的鳥雀聲音重新變得清晰了起來,男人聲線發緊,說:“他死了。”
“…………”黑客白面色巨變,僵硬站立許久,用快速又僵硬的步子後退。
他突然間轉過身,快步跑到垃圾桶旁邊,蹲下身猛地乾嘔了出來。
又伴隨著劇烈的咳嗽聲,黑客白什麽都吐不出來,卻還是像是要把胃挖空。
“這是黑客白第一次殺人。”簡雲台出聲,第一次殺人,都是這樣的害怕。
簡雲台在賤民區第一次殺人的時候,也吐了個昏天黑地,倉促到連現場都沒有仔細處理,胡亂將人埋了。過後的幾天他吃什麽就吐什麽,吐到最後只能吐黃疸水。
魚星草垂在身邊的拳頭緊了松,松了又緊,他糾正,“這是他第一次看見死人。”
兩人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眸子裡看見一絲複雜。胖子抹了抹頭上滲出來的冷汗,啞然說:“你們知道最恐怖的是啥麽?最恐怖的是,我覺得這好像只是一個導/火/索,一個把他逼進更大的極端的導/火/索。”
就像胖子說的那樣,猩血之氣愈發濃鬱之時,黑客白還跪在垃圾桶旁邊乾嘔,夫妻兩人更是嚇得動彈不得。鐵門處傳來一聲“吱呀”的推門聲,鄰居大嬸不耐煩的聲音傳了進來,“你們家在吵什麽吵……”
她的聲音突然間戛然而止。
鄰居大嬸短促的“啊!”了一聲,都沒敢仔細看,轉身就往外跑。
她肯定去聯系督察隊了!
她會去報/警,她會讓人來抓他們!
“咳咳咳、咳咳咳……”黑客白捂著嘴巴,從垃圾桶裡抬起一張慘白的臉。也只有這個時候,旁人才能從他的眉宇之間,窺見一絲屬於涉世未深之人的惶恐失措。
他衣著凌亂,看也不敢看馬老板的屍首,心跳加速問:“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第328章 現實43..
其余兩人都沒有說話, 小孩嚇得打了一個哭嗝。婦人趕忙捂住他的眼睛,三人對視幾秒鍾,都知道不能再留在這裡了。
周遭的霧氣愈發濃重。
黑客白搖搖晃晃地站起身, 撿起掉落在地上的書包, 又坐到了桌邊。桌上全是馬老板的血跡, 他脫下外套擦掉這些血跡,將書包裡的電腦拿出來, 說:“你們現在, 趕緊去換衣服。五分鍾內換掉髒衣服, 再隨便噴點什麽, 花露水或者香水, 把血味蓋掉。”
婦人顫抖問:“乾、幹嘛?”
黑客白打開電腦,說:“我黑掉火車的行程信息, 把你們後天歸鄉的票改成今天。”說著, 他的指尖在鍵盤上跳躍了幾下,盯著屏幕繼續說:“最近的一程火車是今天傍晚六點半, 在梁湖灣站上車。換好衣服後坐著叔叔的卡車過去,能趕得上發車。”
客廳裡所有人都沒有動,像是已經被嚇傻了。黑客白眉頭一皺, 猛地提高音量斥道:“還不快去!”
夫妻兩人才驟然間回神, 倉促著急跑到房間裡, 飛速換掉染血的衣物。還不到五分鍾, 婦人兩分鍾內就換好了衣服, 拎著個包隨便往裡面揣了點換洗的衣物之後,她重新來到客廳,滿臉憂慮問:“那你呢?”
黑客白正在攻擊聯盟的火車信息網絡,頭也不抬問:“我什麽。”
“你怎麽辦啊!”
婦人更焦急, 說:“我們跑回了老家,那你怎麽辦?你要留在白河城嗎?”
黑客白說:“我不能留下。馬老板不知道打給了誰,總之那些人現在知道我在白河城了。他們為了找我,一定會把白河城翻個底朝天。”
婦人愣愣坐到了桌邊,垂下頭痛苦說:“是我們連累了你。”
黑客白抿唇,沒說話。
婦人說:“如果不是我們,馬老板就不會發現你也在白河城了。你是為了躲避高/利/貸吧?你欠了他們多少錢?”
“……”
黑客白看了她一眼,神情有些複雜。這件事說實話,不僅不能怪這夫妻兩人,反過來還得怪他,怪他初二的時候過於張揚,才惹下了這種麻煩事情。
如果不是他在場的話,馬老板也不會當下就發飆,更不會死。
夫妻兩人就不會牽扯上命案了。
可是這些他都不能說,有時候知道得越多,反而越危險。正當黑客白感覺有些歉疚時,身邊的婦人突然開口說:“對不起。”
“……”黑客白的表情變得更加複雜,心底的歉疚感盤旋而上,胸口像是壓了一塊很重很重的石頭,促使他呼吸不上來。
他悶聲說:“不是你們的錯。”有一句話他沒有說出口——是我對不起你們。
正在觀看直播的觀眾們心情頗為複雜:
“唉,黑客白應該是不想連累鄉裡鄉親,才會四處奔逃的。但是現在他還是連累了親近的人,估計他心裡也不好受。”
“現在的黑客白才17歲吧?我的天啊,17歲殺了人,就能這麽冷靜的處理。很快的就提出了補救的方案,不愧是未來的大佬。”
“他不冷靜還能怎麽辦,是事端逼著他成長啊!剛剛殺了馬老板後,他趴在垃圾桶旁邊乾嘔那麽長時間,是在場反應最大的那一個人。我不敢想象,殺了一個人都讓他這麽痛苦,那後面的數百萬人……”
“嘶……想起來都覺得細思極恐。”
感歎連連之後,觀眾們很快又開始疑惑了起來,“所以現在他們為了躲避命案,決定提前坐火車逃跑。那後來呢?這家人跑掉了嗎?黑客白又坐火車去了哪裡呢?”
胖子揣著手機,拿手肘懟了懟簡雲台,說:“打個賭嗎?”
簡雲台:“什麽賭。”
胖子說:“就賭這家人能不能跑得掉!”
簡雲台沉吟幾秒,說:“沒什麽好賭的。賤民區治安很混亂,你是沒有報過警吧?隔壁大嬸現在報/警,督察隊三天之內都不一定能出警。他們現在坐車出發去梁湖灣站,只要能趕上火車,那就一定能逃走。”
說罷,簡雲台看向魚星草,問:“梁湖灣站離這裡遠嗎?”
魚星草搖頭說:“不知道。”
胖子一驚,“你住在這裡,你不知道?”
魚星草有些為難說:“我大學也是在白河城念的,從小到大都沒有出過遠門。第一次出遠門就是應邀去另一座城市的副本裡,後來……後來白河城就沒了。而且高三畢業暑假期間,我的情緒很不好,一直躺在家裡,把自己關在房間裡。”
換言之,他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麽。
頓了頓,魚星草頭疼說:“而且我甚至沒有聽說過這個什麽梁湖灣站。”
簡雲台眉頭微皺,他和胖子老家離這裡很遠,沒有聽說過梁湖灣站是正常的。但是魚星草是本地人,他怎麽也沒有聽說過?
似乎有些奇怪。
但又說不上來具體是哪裡奇怪。
簡雲台難得地瞥了眼彈幕,問了一句。
彈幕刷新飛快:
“網上查不到這個梁湖灣站啊!是和白河城三個字一起被屏蔽掉了嗎?”
“不至於吧……當初白河城被炸毀的時候,網上出了好多陰謀論。我記得聯盟應該只是清了‘白河城’這三個字,沒有清其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