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東西?”殷刃一時沒聽懂。
“無論是二十八年前,還是今晚你們上報的‘彭老狗處取得了汙染物’。一般人並不是接觸那種凶煞之力汙染,就一定會失蹤的。失蹤者之中,必然擁有某種共性。”
“二十八年前的每一樁失蹤案,我在當部長時也研究過……廣泛來看,失蹤者的性別、年齡、職業、信仰各不相同,當時,我們一直沒找到失蹤者的共同點。”
殷刃徹底清醒了,他松開了鍾成說,把通話調成免提。
“繼續。”
“孟懷我認識,鍾成楓的情況你們也知道。何歡的狀況,我從盧小河那裡有過隱約的了解。這些情報,很難在陌生的失蹤者身上取得。綜合現在的情況……他們的共同之處,可能是‘性格’。”
符行川又重複了一遍。
“當時養老院裡還有兩位老人失蹤,其中一位是頗有威望的退休老教師,另一位沒什麽工作,但也曾是遠近聞名的熱心腸。”
“當年失蹤的人裡,志願者、醫生、教師等職業佔比很高。我知道用工作標榜人的道德很可笑,但它們也的確能反映出失蹤者的一些特質。你們那邊要解析凶煞之力汙染源,可以從這個角度想想看。”
殷刃徹底清醒過來,他爬出被窩,正襟危坐。
“我知道了,多謝。”殷刃鄭重地表示,“我會考慮的。”
說罷,他試圖下床,用下半夜繼續研究。誰想殷刃剛靠近床邊,便從腹部感受到一股溫暖的阻力——鍾成說伸長雙臂,抱住了殷刃的腰。
陡然遭遇閻王撒嬌,殷刃不知道是驚喜多還是驚嚇多。
“你、你你怎麽了?”殷刃竭力保持鎮定。
“等等我。”
鍾成說把臉埋在殷刃背上,睡帽的毛絨邊蹭過殷刃的皮膚。
“我也去……”
“我是要去研究凶煞之力的性質,你幫不上忙。”殷刃試圖掰開鍾成說的手,“咱倆身體狀況不一樣,你還是保持充足睡眠為好。”
“人類的性格與大腦密切相關,涉及大腦的物理構造。”
鍾成說清醒了,他終於松開殷刃的腰,口齒也清晰了許多。
“我恰好有這方面的數據。”
“那你發給我就行了,明天再……”
“不行,數據不在這裡。要去我的基地,只能趁現在。”
鍾成說揉揉眼睛,摘下了睡帽。
“之前我抓了那麽多連環殺人犯,我究竟對他們做過什麽……殷刃,你一點都沒有好奇過麽?”
殷刃緩緩轉過頭,黑暗裡,鍾成說的眸子漆黑無光,像是黑紙片剪出的兩個正圓。
“我的基地裡,有的不止是邪物標本。”
作者有話要說:
以後恢復19:00更新!
乾,作者最近一周的經歷真的超魔幻,比本文還魔幻。事情就離譜到一吐槽就怕被三次元同事認出來的地步。
今天晚更也是因為後續吃瓜以及和協助前同事……
我前上司的操作騷到用他寫個配角,讀者都要出來噴作者為什麽寫這麽低智的low反派以及此人相關的情節太不合理……我成功拿賠償跑路了,但他又對我同事們繼續動手了,簡直。
感覺對這個世界的認知又深了一點……
第188章 實驗事故
事到如今,殷刃對此人的驚悚表現習以為常。
睡眠不足的鍾成說暈暈乎乎爬起來,眯著眼換起來衣服。殷刃從衣櫃裡扯了件線衣套上,用冰箱裡的蘋果打了兩杯冰果汁,權當提神飲品。
不過一刻鍾,客廳的窗戶大大敞開。殷刃抱緊鍾成說,兩人朝老城區的秘密基地飛去。
鍾成說的秘密地下室還是老樣子,比起夏季,室內空氣更加涼爽乾燥。
殷刃摸著牆邊鋼架,心中多少有點感慨。關於這裡的記憶混合了親昵與甜蜜,也承載過悲哀與絕望。他的目光掃過他們第一次水乳交融的拷問椅,又看向藏在夾子後的日記本儲存室,內心的甜味和苦澀融成一處,變成了巧克力似的醇厚味道。
他的目光最終落到先一步進入房間的鍾成說身上。
這個房間的布置還是像以往那樣冷硬,果然還是需要一個鍾成說在這裡走來走去,才不至於顯得死氣沉沉。
鍾成說第一時間跑去冰箱邊,試圖找點巧克力或果汁給殷刃。可惜上回他們在這裡荒唐太久,體力消耗太多,食物飲品全被兩人一次性清空了。
於是小鍾同志只能耷拉腦袋,板著臉走向架子。
他取下一個不鏽鋼圓罐,格外小心地搬到桌子上。他招呼殷刃靠近,這才在圓罐最上方驗證指紋。只聽哧的一聲輕響,圓罐噴出一股氣味奇妙的氣體。內裡的東西自行上升,露出真容——
是人腦。
殷刃瞳孔一縮,繼而震撼地瞧向鍾成說。
不鏽鋼罐內裡嵌著玻璃容器,其中漂浮著人的大腦。那個大腦形狀飽滿,表皮泛著新鮮的灰粉色,仿佛還活著。隨著鍾成說的動作,它在玻璃容器內輕輕晃動。
“鍾哥……你這……”
饒是鬼王大人生物學造詣趨近於零,他仍然知道,人沒了腦子是沒法活的。
鍾成說眨眨眼,又在玻璃罐上敲了敲。罐中大腦又突然變成半透明的狀態,其中閃爍著無數細微流光。
“這是我找到的精細建模方式,單說微觀結構和還原程度,它和活著的大腦沒有區別。”鍾成說鄭重介紹道,“可惜這項技術暫時不適合曝光——要獲得大腦內部的精確信息,需要大量刺激,方法有點不太人道。”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語氣裡並無愧疚,更像是在做正誤判斷。
殷刃無言地看著那個流光溢彩的大腦模型:“……我確實好奇過,當年你對郭來福做了什麽?”
他曾經看過郭來福的記憶,那個獻祭親生兒子的禽獸是被鍾成說活生生弄瘋的。可惜記憶缺失了過程,郭來福的腦子裡只有一片黑暗。
鍾成說沉思了會兒,他深吸一口氣,抬起雙眼:“殷刃,看著我。”
殷刃下意識看向那雙熟悉的眼睛,下一刻,那雙赤紅的眸子微微睜大。
正如當年山崖下的漆黑海洋,鍾成說的雙眼並非真正的“黑”。
近距離看去,不知道是此人瞳孔放得太大,還是虹膜太黑,殷刃沒能找到鍾成說虹膜與瞳孔的分界線。但他看得很清楚,有什麽在那雙眸子裡蠕動、擠壓、旋轉,露出朦朧的輪廓。
那張清秀文雅的臉,這一刻似乎變成了某種精致容器。這具名為“鍾成說”的軀殼只是外形像人,但缺失了某種至關重要的“活人”氣息。
僅僅是注視,殷刃後背的汗毛全都豎了起來,那股排斥感空前得強。
正如一隻猛虎嗅到了另一隻。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一股直擊心靈的恐懼滲入殷刃的骨髓。它直接跳過“感知”和“思考”的步驟,直達心底,如同本能一般。好在這份恐懼強度普普通通,隻相當於“發現常買的夜宵關店”。
鍾成說剛想恢復眼眸,臉頰邊便傳來不輕不重的拉扯感——
膽大包天的鬼王大人湊近,扯了扯他的臉。
事情和他的猜測差不多,鍾成說並未將身軀徹底融合入人體,他在眼球中保留了一點本體結構。就像毒蛇天生的毒牙,只要用得恰當,它隨時能夠變成可怖的武器。
幸虧是鍾有德和程雪華將這家夥收養了。鍾成說對“人類”這個族群毫無歸屬感,要是被沉沒會的人養大,那後果實在不堪設想。
真好,現在他面前還是當年那個純粹而懵懂的“神”。
“你對我留手了吧,一般人要看見你的本體,確實要嚇死。”殷刃誠懇感慨。
“是的。”鍾成說被扯著臉艱難發聲,“唔唔……我會測試他們的恐懼極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