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喜之意如潮水般退了下去。
迎著扶燭震愕與無措的視線,簡雲台突然腿腳一軟,‘咚’地一聲重重摔倒在地。
撲哧——
猩紅的鮮血染紅地面,觸目驚心。
簡雲台愣愣看著面前的血,終於知道鼻尖的衝天血腥味從何而來。
這是他自己的血。
輕傷BUFF——
契約妖獸越強大,除妖師就會越虛弱,到最後再也壓製不住那顆妖丹。
挖丹之仇也會隨之浮出水面。
扶燭迅速拋下母神,疾步走上前來,蹲下/身時伸出的手懸在空中,遲疑地微顫著。
他很害怕。
害怕到甚至不敢隨意觸碰簡雲台。
血,好多血。
入目所及全是血。
人類吐很多血,會死。
這個念頭像是天邊驚現的雷,將扶燭一下子炸醒。瞳孔劇震後,扶燭的眼底猛然間掀起滔天的怒意,一寸一寸地扭頭看向母神,眼眶紅得駭人。
語氣森寒入骨。
“你對他做了什麽?”
門扉被撞翻。
方才從壁畫上掃下來的灰塵全部都揚了起來,神廟門口幾乎是一片廢墟。
母神單臂被撕裂,此時倒在廢墟之中疼到翻滾,她仿佛看見了一頂巨大的黑鍋,‘哐當’一下子重重砸到了她的頭上。
如果臉上的表情能夠化為實質性的話,她此時應該已經滿臉窒息的問號了。
“???”
她剛才明明什麽都沒做啊啊啊!
作者有話要說: 簡大膽:你再開大我就要原地去世了……
母神:是你對我做了什麽……
小結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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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民俗怪談12
神廟內是死一般的寂靜, 只剩下紅燭燃燒的滋滋聲,巨大的威壓彌漫在四周,引得人呼吸困難, 連燭光都悄悄變暗了。
母神的表情十分驚恐。
簡雲台的表情比她還要驚恐。
眼見著扶燭就要向母神走去,這可使不得啊!要是讓扶燭繼續吞噬母神的神恩, 母神續九命死不了, 但他會死。
簡雲台艱難撐起身:“等等……”
扶燭足尖一頓, 回眸時眼中滿是焦心之色。
他幾乎是立即來到簡雲台的身邊。
指尖微顫著拂掉簡雲台的唇邊血,扶燭瞳色猛地沉下來,“我要殺了她。”
“……”
無聲對視幾秒鍾, 簡雲台急中生智, 邊咳邊說:“你、你來護住蠟燭!”
“……”扶燭微微一愣。
簡雲台面色僵白, 連他自己都覺得這麽一句話過於突兀與奇怪。
呼吸困難,像是鼻子裡堵上了一團棉花, 還是沾著血的棉花。每一次呼吸之間, 衝鼻的血腥味幾乎要掀開他的天靈蓋。
太難受了。
難受到都無法思考。
簡雲台不知道怎麽和扶燭解釋,只能僵硬地避開視線, 看向母神。
母神的外形是個紙人, 紙人的頭顱一直緊緊對著燭台, 沒有半點兒偏移。似乎在等待著什麽一樣——母神在等什麽?
簡雲台想從她的視線落點判斷, 但那黑墨水點上去的兩個‘眼睛’,實在是難以判斷視線正對著哪兒。
只能粗略看出母神在盯著燭台。
星火不可熄, 熄必退。
母神……她在等蠟燭熄滅嗎?
可是紅燭隻燃到一半,殿外雖然冷風嗖嗖,但也萬萬達不到可以吹滅蠟燭的力度。簡雲台便再一次看向了燭台。
百支紅燭燃燒著,將殿內染成一片橙紅色,其上煙香嫋嫋, 猶如佛門禁地般。
等等……煙香?
簡雲台面色陡然一變。
百支紅燭成片豎立在一起十分壯觀,足夠讓人忽略其後香爐內點燃的一支短香。
此時短香已經燃到末端,那點星火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眼見著就要熄滅掉。
難道星火不可熄,說的並不是紅燭,而是這支小小的短香?
腦子裡剛冒出這個念頭,殿外突然傳來一聲女子的輕笑聲,“你以為我為什麽要帶你看最後兩幅壁畫?”
“你以為我為什麽要問你許多問題?”
“因為……”母神的聲音猛地揚起,變得更加尖利:“因為我在拖延時間啊!”
話音剛落下,‘哢擦’一聲輕響。
香煙熄滅,灰燼落入香爐之中,最後一縷輕煙嫋嫋升起,消散於半空中。
轟轟!轟轟!
一切都發生在瞬息之間,神殿的地面陡然間大開大合,簡雲台的身體猛然從半空中墜落,入眼所及盡是紛亂的碎石。
“!!!”
他立即想要抓住周邊的一切,來穩住身形。然而輕傷BUFF加持之下,這個念頭明明已經傳遞下去,四肢卻麻木不可動。
他只能一墜、再墜。
昏迷之前最後的記憶,就是扶燭如同梁上燕般足尖輕點碎石,毫不猶豫地跟著他一起跳入深淵。那些碎石聚攏在扶燭的周圍,扶燭向下伸出手,似乎想要抓住他——
眼前一黑。
意識也猛地陷入黑暗。
※※※
再醒過來的時候,已是三小時後。
直播間觀眾愣是看了三個小時的空鏡頭,一見屏幕重新出現簡雲台的身影,大家不禁松下一口氣:
“終於醒了!”
“我還以為要像胖子那樣一直昏迷到結束呢,還好簡大膽能醒過來。”
“所以現在是開啟新地圖了麽?好耶!簡大膽衝呀,找到農玲玲就能完成主線任務了!還有胖子,胖子到現在都沒醒。”
“嘶——”簡雲台撐著地面坐起來時,才發現身下正靠著一個毛絨絨的‘墊子’。垂眸一看,是扶燭的狐狸尾巴。
他把這條尾巴當枕頭,枕了三小時。
起來的時候扶燭的尾巴半天都沒有動,看著情況估計是麻了。
抬眼一看,扶燭眼眶微紅,說話時聲音都有些嘶啞,“我以為你……”
他說不下去了。
簡雲台微愣後,反應遲鈍的搖了搖頭,說:“這裡是哪兒?”
“神廟下的地宮。”扶燭眼神暗暗,說:“這座地宮被埋葬在神廟之下,綿延數裡。山脈中被挖空,不像是人類的手筆。”
第四幅壁畫上有寫過,神女恐懼舊日的厄難再度發生在自己身上,便將續九命的神像藏在一個不可知的地方。
現在看來。
恐怕就是這座地宮。
簡雲台便仔細打量起這座地宮。
被埋藏在神廟之下,地宮中自然是見不了光的。此時甬道內部映照出的稀薄光暈,都是來源於甬道兩側的壁畫。
畫的同樣是神廟內那四幅壁畫。
這種情況下肉眼的可見度極差,簡雲台只能看見周身一兩米的事物,再遠的地方就像是一個個蟲洞般,深邃不可知。
前方大約幾米的距離,有一個高高隆起的黑影,像是沙包被疊成了小山。
彈幕有句話說的有誤區——簡雲台事業心重。他不是事業心重,而是在堪比末日的世界之中,不逼迫自己的話,那曾經偷過的懶都會在以後變著法的找他麻煩。
所以他一點也閑不下來。
即便身體不適,簡雲台還是硬著頭皮撐著牆,艱難地想要站起身來。
“呼……”
只是這一個動作,他就好像徒步往返數百公裡一般,累得直粗喘。
向前邁出一步。
‘哢哢’。膝蓋的骨頭髮出異常脆響,簡雲台腿腳一軟,整個人向前撲倒。
——摔入了扶燭的懷中。
地宮森冷,這個懷抱尤為溫暖,簡雲台簡直想賴著不想起來。眼皮都掀不開,隻虛聲說:“前面那堆黑影是什麽?”
“不知道。”扶燭說。
簡雲台詫異:“你沒有過去看嗎?”就在前面幾米而已,這都沒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