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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尖碑》第392章
  火光亮了起來,這裡甚至也有一面溫暖的壁爐。
  “……”
  手腕處傳來異樣的觸感,幾片綠色的葉子緊緊貼住安菲的手腕把自己藏在袖口下,仿佛生怕被發現一般。
  安菲隔著衣料碰了碰它。
  他一從那裡出來,藤蔓就飛快竄回了手腕上。想必被丟出去之後,它就緊緊地扒在了門外。
  鬱飛塵走到窗邊,站在安菲身後。
  自從他湮滅了迷霧之都,周圍就變成了力量的深淵,混亂的世界自發向這裡移動。
  安菲說想換個地方,他只需要就近選取一個還能勉強維持運轉的碎片,然後來到降臨這裡。這個世界的邏輯會自發改變,把他們的到來合理化。
  當然,這未必是一個安穩的世界。但是無所謂。
  隔著窗戶能看到王城交錯的道路,看到街道上走動的人影,再往外,視線就變得模糊。
  安菲靠近窗戶,出神地看著來往的人群。誠然,他們不是他的子民,也不知道他的存在。但他還是看著他們。
  手指被人碰了一下,是鬱飛塵牽住了他的手。他就站在他身後,和他一起隔著窗戶看著外面。
  安菲看向鬱飛塵。
  “我想出去。”他說。
  鬱飛塵:“不行。”
  “哦。”安菲平淡地轉回去了。
  鬱飛塵低頭去吻他的眼睛。
  拒絕神明的要求是一件很難的事情。但是這個要求是有些太過得寸進尺。
  剛被拒絕的安菲自然不會很想被他碰到,伸手要把他推開。
  就在這時,輕輕的叩門聲傳來。
  實在太久沒有聽到過來自外界的聲音。兩人停下動作,靜靜看向聲音來源的地方。
  沉重的大門被推開一道僅容一人進出的縫隙,幾位身穿侍者服裝的人魚貫而入,在長桌上為他們鋪設精美的晚宴。
  他們是活著的人,雖然謹守王庭的禮儀,但也有活人理所當然具備的好奇心——布置晚宴的過程中,隱蔽地朝他們的方向看了不止一眼,還有一位侍者在看向安菲的時候,得到了與神明之間一兩秒鍾的對視。
  然後,難免出現恍惚的神情。
  鬱飛塵陰晴不定地看著這一幕,直到他們終於退出。
  大門猛地關閉,這次它從裡面鎖上了。
  安菲被他牽著在長桌上坐下,枝形蠟燭熠熠燃燒,食物精致動人,可惜坐在這裡的是兩個一看就沒有什麽胃口的人。
  鬱飛塵:“想吃什麽?”
  安菲對此不予作答。高背椅的陰影環繞中,他半垂著眼,沒有任何動作,像個陳設在這裡的雕像。
  鬱飛塵看著祂。
  其實,即使不在這裡,不被囚鎖在幽深的殿堂之中,而是在光明的永晝,神明也常常是這樣。
  一座雕像,一個人偶,一個美麗的影像。
  風一吹,就倏地散了。
  遠遠不是這些天才有的認知,從第一次見面起,他對安菲就有這樣的印象。
  鬱飛塵起身,和祂在同一張高背椅上坐下,手臂環住神明的腰身。
  目光掃過桌上擺著的所有食物,鬱飛塵選擇了覺得安菲會最感興趣的那個:幾小塊淡青綠色,看起來汁水清新的不知名水果。
  銀質的叉子挑起其中的一塊,遞到安菲唇畔。
  安菲面無表情地推開了。
  鬱飛塵換了一種,其結果當然也是被拒絕。
  “怎麽了?”鬱飛塵問他。
  安菲從未聽過如此奇怪的問題。難道鬱飛塵覺得現在的他應該愉快接受投喂才算正常。
  他看了看鬱飛塵的神色——這人眼裡的關懷甚至稱得上情真意切。
  沒看幾秒,安菲就收回了目光——看了覺得心情不好。
  “怎麽了?”鬱飛塵又問他。
  安菲回答:“不想看見你。”
  聽見這樣的回答,鬱飛塵眼中浮現一點笑意。
  他的輪廓會因為這微不可見的笑意而有少許柔和,燈光下看起來像個彬彬有禮的完美戀人——如果不關聯任何前因後果的話。
  他不再強求安菲去吃什麽東西,把刀叉輕輕放在一旁,餐具相碰,發出輕靈的叮響。
  鬱飛塵認真看著安菲。
  “那你不能出去。”他說。
  安菲微帶意外地和他對視。
  安菲:“你會讓我能出去?”
  “不會。”鬱飛塵回答得理所當然。
  他又吻了一下安菲的額頭。
  然後,他的身影從這座殿堂裡消失。
  周圍一片安靜,世間從未如此闃寂,仿佛所有的火都熄滅了。
  安菲往高背椅的更深處靠著,靜默藏入黯沉的陰影之中。
  神學院的夜間課程開始了。
  修士的嗓音比白天時嘶啞了許多。
  “眾神的寵兒必須年輕早逝……”他這樣講,“因為死亡……是連接人與神的唯一儀式。”
  “他要被釘死在最高的山巔上,才能回到神明的懷抱中……”
  聲音越來越沙啞斷續,微弱的燭火幾度熄滅又燃燒,年輕學生們的動作愈發遲緩,身體的部位像零件一樣脫離掉落。整個世界像是一個運轉不良的機器。
  明滅的燭光透出窗外。長廊下,生鏽的長椅中,安靜坐著一個修長的人影。冬夜裡寒風凜冽,他低頭攏了一下身上黑色的披風,除此之外沒有其他任何動作。沒人知道他是什麽時候來的,來來往往的人也仿佛注意不到他。
  修士斷續的講述聲裡,他望向王城中央聳立的高塔。
  他有一個虛幻的視角,即使身在下方的城中,也能看見高塔內的景象。
  他看見枝形蠟燭依舊靜靜燃燒,高背椅中的人長久沒有任何動作,直到很久以後,裡面的人才睜開眼睛,目光略帶空茫地打量過四周。
  終於確認了自己是獨自一人後,祂身上最後一絲多余的情緒也消失了,像漣漪消失在水中。平靜的眼神看過長桌上的食物,最後拿起銀叉,緩慢地吃下了幾小塊淡青綠色的水果。
  然後祂離開那裡,走在堂皇的殿堂中。衣擺在刺金織花的地毯上緩緩拂過,不發出一絲聲音,祂像是個飄蕩在其中的幽靈。
  最後祂來到一間陳設華麗的浴室,那裡四壁都是鏡子,牛奶白的水面上漂浮著銅管吹出的花瓣。
  靜靜看著鏡中的自己,祂解開白袍頂端的銀扣,步入水中。
  神明對自己的身體並無矜重之心,祂對待它就像坦然對待一件尋常的物品,祂也絲毫不在意那些隨處可見的淤紅痕跡。
  只是當手指不經意劃過腹部的位置,祂的神情浮現了一絲不自然的猶豫,然後,祂避開了那裡。
  神明往池水深處走去,像是要把自己沉入其中。但祂不會一直在水裡待著,最後,祂披上衣服,從蒸騰的水霧中走出,把自己埋進了床中央。
  鬱飛塵感到一種類似新奇的情緒。
  原來自己不在的時候,祂自己還能做這麽多事情。祂會吃幾口東西,懂得去床上睡覺,祂看起來好像還真的存在一點活性。
  但是祂看起來那麽安靜。閉上眼睛後,就像是睡著了。
  也許自己不在的時候,祂睡得會好一點。但祂的頭髮還沒有完全乾好。
  他就這樣靜靜看著神明的睡顏,看那一起一伏的輕緩的呼吸,絲毫不覺得時間流逝。
  夜風呼嘯,城中已經安靜下來,只有修士的授課聲還在持續。
  ——“因為,死是唯一的真實……”
  他們的夜間課程到了很久之後才結束。隨著時間推移,很多事物都變得怪異,人們散去的時候,身體的各個部位都七零八落,牆壁被陰影吞噬。
  修士把授課用的書籍夾在腋下,一瘸一拐地走出門口,想要回到自己的居所。
  這時候他發現教室外的長椅上坐著一個人。看身形像個年輕的學生。
  “你怎麽在外——”
  說話到了一半戛然而止,那個年輕人抬起臉來與他對視——那是一雙格外特別的眼睛。
  修士皺起眉來打量這個陌生來客——看起來和自己的學生們年紀相仿,然而氣質截然不同。他有一張精致非凡的面孔和過分淡漠的眼神,凡是看到過的人必會留下深刻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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