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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尖碑》第379章
  然而,這句話說出口,輝冰石廣場上的氣氛卻更加緊繃了。
  所有人都知道,萬千紀元以來,是主神的本源力量一直維系著永晝不滅。
  然而這也意味著,一旦主神身上真的發生什麽事情,永晝的存亡——就不是那麽好說了。
  “咳咳。”一道聽起來就非常虛偽的假咳聲打破了冰封般的氛圍。
  “諸位,諸位。”克拉羅斯把自己的雨衣帽簷又拉得更低了一些,語氣溫文爾雅,十分禮貌,“有件事情,我想我不得不現在告訴你們……”
  “什麽事?”
  灼灼目光霎時投向他,所有人都覺得守門人可能要說出一些至關重要的消息。
  這似乎讓總是待在黑暗裡的守門人感到些許不自在,他又拉了拉帽簷,才開口道:“其實,當年我來到樂園的時候,與你們的神明做過一個約定。”
  “?”
  “我的國度全部托付給祂,而我本人在創生之塔做起守門人,幫祂看著那扇永夜之門——你們也知道,大概就是照顧那些去往永夜的好信徒,偶爾阻擋不良分子對永晝的入侵,之類的。”
  “總而言之,是一樁我們兩個都很滿意的交易。”
  “不過這個約定呢……它是有一個期限的。”
  墨菲微抿唇。
  就聽克拉羅斯繼續說:“那就是,等到有一天,對祂而言,迷霧之都的事情塵埃落定,對我而言,玻璃室的事情徹底結束,而祂也已經不在永晝的時候——我呢,就可以自由離去了。”
  如果不是在這個時候說出來,這番話並不使人意外。
  一直以來,守門人都未真正融入樂園。在永晝神官的眼裡,他也更像一位因故暫留在此的客人。
  最後,畫家語氣審慎:“那麽,閣下的意思是,你已經決定要離開?”
  “不,不,話不能這樣說嘛。畫家先生,你的措辭未免有些太過冰冷無情……”帽簷的陰影下,守克拉羅斯殷紅的唇角泛著意味不明的笑意,“我只是說,諸位不妨繼續商議永晝的未來大事,我呢,就先回十三層,去換身衣服,再收拾一些必要的東西啦……”
  “報喪人。”墨菲冷冷開口,“聽說你在永夜的時候,總能對世界的破碎先有感應。”
  聽了這話,克拉羅斯狀似痛苦地捧心:“親愛的,如果是你這樣想我,那就太讓我傷心了。那些人所謂的感應,也不過是基於一些現狀的合理推斷罷了。我本人當然是衷心祝願永晝安安穩穩、恆久長存的。”
  墨菲只是一言不發地看著他,在他眼眶中,金紅色的火焰寂靜燃燒,仿佛能看透一切虛妄。
  “那麽,沒什麽別的事的話,我先回創生之塔啦……”走了幾步,克拉羅斯又回身看向腦科醫生,“嗨,醫生,如果您肯賞臉的話,我想,也許你有興趣去參觀一下創生之塔的內部?尤其是我的十三層。”
  醫生:“?”
  而墨菲冷笑一聲,不再看向那裡。
  啪嗒。
  輝冰石沙漏裡,計時砂落下一粒。
  時間還在流轉,命運的昭示仍未分明。
  霧氣已從長河上升起,它纏繞著所有人。
  世界的灰燼散去,整片區域的一切都不複存在了,黑暗中只有鎖鏈天平依然矗立。那象征詛咒和仇恨的人眼刻痕已經徹底泯滅,然而新的陰霾又將其籠罩。
  霧蒙蒙的表面上,昔日莊嚴的紋路模糊不清。鎖鏈天平的一端下墜至極低處,另一端因此無力地高高吊起。似乎暗示著世間的公平與秩序徹底傾倒,又似乎在告訴注視著它的人:命運已入歧途。
  神明的目光緩慢地從天平上移開,久久停留在虛空的幽邃中。
  那個人在往前走。
  前面是一片深淵,沒關系,他們早已經在深淵最深處。
  不知走了多久,鬱飛塵停了下來。
  時間流逝,殘留在口齒中的鮮血的芬芳似乎淡去了一些。鬱飛塵認真看著懷中的神明。他能感受到血液在這具身體裡流淌,流淌的節律隨心臟的跳動時緩時促,像海洋上潮起潮回。
  目光在露出的側頸上移動,淡青的血管在晶瑩的皮膚下若隱若現。
  你終於等到了這一天,低下頭就可以啜飲祂的鮮血。
  目光在那裡停留許久,他才像是終於回過神來似的,遲緩地打量著四周的黑暗。
  一切都湮滅了,在這裡確實無處可去。
  也許還有個地方,鬱飛塵記得很久以前他應該有過一個碎片世界,是一座金屬機械組成的堡壘。
  隨著念頭浮現,堡壘的虛影出現在面前。
  真正使用自己的力量還沒有多久,但似乎已經不習慣用人類的方式去回憶往事。
  那是什麽地方?
  似乎是他和一個叫安菲爾的人曾經相處過的世界。
  鬱飛塵記起那裡的房間很小,上下床幾乎快要到天花板。關上門,牆壁裡到處是機器咬合的聲響。醒來要做被安排好的許多事。在碎片世界裡,一舉一動都要按照它的規則。
  奇怪的是他並不覺得那裡很吵,不覺得規矩很多,也不覺得金屬的牆壁和地板是冷的。下意識裡,他甚至覺得那是個安全的地方。
  和現在完全不像。
  現在他擁有的力量遠比那時候多,他知道自己存在的本質超越了一切物。所有力量他都可以湮滅,所有規則他都可以毀掉了。如果再遇到一個碎片世界,只要一瞬間,他就可以掌控它的一切,也可以讓它永遠從永夜裡消失。
  可他覺得很冷。
  四面八方什麽都沒有,可他還覺得不安全。
  他要去個什麽地方。
  去堡壘裡?
  這個念頭出現的一瞬間,鬱飛塵眼中出現冰冷譏誚的笑意,堡壘的虛影瞬間被抹去。
  他不想去那裡。
  他永遠都不會再去回憶那裡。
  最終,舊銀色本源緩緩向下沉降,演化成一些可以構成實體的低等力量,它們在虛空中構成一條蜿蜒的道路。然後鬱飛塵沿路緩緩行去。
  道路盡頭,力量交織構建出一座有些熟悉的建築。
  ……把祂帶到那裡去。
  鬱飛塵看向懷中的神明。像是累了,祂緩緩闔起雙眼,眼簾掩埋了那雙毫無生機的綠瞳,於是,最後一絲像是活著的神采也從祂身上消失了。
  沒關系。
  抱著祂,鬱飛塵步入這座神殿式的建築。第一眼他覺得這地方和安菲曾經在暮日神殿的寢居的那座殿堂相似,細看去又並非如此。
  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藍本是什麽,這只是想要找個地方停留時,下意識裡浮現的東西。
  殿堂中央有一座四角立柱雕花的大床,窗邊有一把高背的扶手椅。目光在兩者之間來回後,鬱飛塵把神明的身體放在了床上。
  鎖鏈另一端自發蔓延生長,有幾條纏繞在四角的立柱上,另一些則扎根沒入石製的牆壁當中。
  每一條鎖鏈都與他的本源相連,任何一點動靜都會被他察覺,更何況它們的纏縛如此緊密,任何人都無法從中掙脫。
  稍微感到一絲安全,鬱飛塵余光又看見半開著的彩繪花窗。力量湧動,殿堂裡一切窗和門都砰然關閉了。
  ……還需要什麽?
  然後,他們來時走過的那條路也分崩離析,不複存在。這裡徹底成為一座孤島。
  仿佛終於滿意了一般,鬱飛塵重新攬起神明的身體,讓祂背靠在自己懷中。
  這樣他能用自己的心臟感受到神明的心跳。
  鮮活的,穩定的跳動。
  一顆完全由他的力量組成、與他自己胸腔裡的那顆一模一樣的心臟。
  這種認知浮現的時候,鬱飛塵眼底的血色隱隱蔓延了幾分。他看著神明的容顏,如同看著一個終於得到的玩偶。
  顯然,神並沒有睜開眼睛與他交流的意願。沒關系。祂已經無法離開這裡。而且,剛剛那三刀似乎已經耗盡了祂的心力。
  心跳聲。
  胸口的傷口還在流血,但是鬱飛塵根本沒有管它。他像是已經體會不到疼痛,放任鮮血洇紅神明的肩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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