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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尖碑》第331章
  “那真是讓人擔心。”
  “哦,倒不用擔心。”克拉羅斯說, “沒有他過不去的副本, 我是這樣聽說的。”
  “哦?真的嗎?那我真要拭目以待了。”
  “拭吧, 如果你還能做出這動作的話。
  “……”
  一路下來, 鬱飛塵已經可以在腦海中完全屏蔽這兩個人的聲音,如同屏蔽昔日的雇主。雖然不想承認,但他確實進入了那種帶過副本的狀態。他在想一個問題:不知道海倫瑟身家如何。
  再看了一遍畫。對著克勞德的注視, 鬱飛塵平靜說了一個字。
  “光。”
  “光?”克勞德的目光在他身上足足停留數秒,然後轉向輝光彌漫的天幕,“光照亮了事物。但我們卻看不見光本身。”
  “看不見, 但存在。”鬱飛塵說,“所以應該畫出來。”
  克勞德看回自己的畫作, 頷首:“是的。我們只有超越了現實,才能畫出真正的現實。”
  他重蘸一筆顏料:“所以我要畫出光的形狀。落日和雲層都要變得更加耀眼。萬物都在光中, 光呈現了萬物, 所以色彩無處不在。”
  他下筆飛快, 行雲流水, 用色比先前更加恣意明快:絢麗的色彩毫無拘束地鋪開, 覆蓋了原有的底色——幾十不同的藍、紫、灰、橙、紫、粉混合在一起構成了黃昏天幕,既折射著落日的輝煌,又容納了雲霞的多變。
  筆觸看似松散卻又極度細致,色彩的深淺轉折無形中勾勒出雲的形狀,雲的邊緣被日光映得雪亮。
  那顏色比人眼看到的更多,光芒比人眼看到的更烈,明明極度誇張虛妄,卻千真萬確顯得更加真實——在最中央,下墜的落日肆無忌憚將光芒向周圍輻照,那樣鮮明深刻,仿佛那光穿過畫布已經照耀在看畫的人身上。
  作畫者的野心不會止步於重現人眼能看到的有限內容,他要把被光照耀的感受也一並如實展現。
  更何況,你又怎知自己能看到的就是事物的全部色彩?
  克勞德緩緩擱筆,因為精神的極度專注,他額頭上滲出細汗,如同那是被灼熱的日光照出的那般。
  而當光芒在畫布上肆無忌憚地鋪開,陽光照耀所產生的效果也在鬱飛塵身上一點一點消失了。
  並不是說他變得黑暗了,而是——他失去了光所帶來的那些色彩。皮膚的本色是冷白的,手背皮膚下隱隱起伏的血管是淡青的,風衣外套是黑色,事物本來的顏色沒有改變,但沒有了因光照產生的明暗變化,失去了環境折射帶來的微妙色彩。這讓他顯得那麽不真實,更加……不鮮活。他好像和大家不在同一片天空下。
  鬱飛塵審視著自己的變化。安菲也端詳著他。
  小鬱沒有失去輪廓,沒有失去比例,沒有失去他的臉,這很好。
  安菲笑眯眯說:“你好像從別的地方被粘貼過來的。”
  鬱飛塵:“就這樣吧。”
  這比其它人身上發生的好多了。
  海倫瑟發出嫉妒的嘖嘖聲。
  “這幅畫開始往好的方向發展了。”看了一會兒自己的畫作,克勞德才望向克拉羅斯:“那麽你的建議呢?說實話,我不太喜歡你身上的意象。”
  這時克拉羅斯卻正在墨菲單方面交頭接耳。
  “……可見那收費是物有所值——哦,尊敬的閣下,事實上幾乎沒幾個活著的人喜歡我身上的意象。”
  “請回答我的問題。”
  克拉羅斯:“既然剛剛您畫出了光,那麽我認為下一步是畫出光所帶來的陰影。”
  守門人侃侃而談,顯然他的自信來源於這是將鬱飛塵的答案進行的合理延展。
  感謝小鬱,他明明可以說“光影”卻隻說了“光”。什麽是高尚的職業素養?這就是。可見契約之神對小鬱的那些意見完全是空穴來風的毀謗。
  安菲就抱臂靜靜看著克拉羅斯。
  仿佛感到了什麽,克拉羅斯不由自主地把自己的雨衣帽簷往下拉了拉。
  “影……影是對光的補充,雖然不是具有開創性的意見,但你說得對。”幾種深色稍作混合,強化了那些光照不到的地方。沒有光芒直照,但有其他事物的折射,所以就連陰影也是多色的。
  克拉羅斯身上發生著和鬱飛塵類似的變化,他還被光照著,但失去了陰影,連黑雨衣都無法給他提供任何遮蔽,五官纖毫畢現,仿佛每一處都被打上了高光。
  不得不承認,去除那些陰暗的元素後,守門人有一張溫文爾雅的、華麗俊美的面孔。曾經近於灰色的長發甚至顯得有些璀璨了,原本總藏在兜帽下的灰紫色的瞳孔也如紫水晶一樣剔透。
  海倫瑟發出了奇怪的笑聲:“報喪人老兄,真該讓永夜裡的大家看看你現在的樣子,你真是被徹徹底底地淨化了,大家都會目瞪口呆。”
  克拉羅斯徒勞地用雨衣遮蓋著自己,卻是沒有任何效果,他的不安已經肉眼可見,像是那種突然被強光照射的吸血鬼一樣。
  最終他放棄了掙扎。
  “算了算了……”克拉羅斯抓著雨衣轉過身去背對著他人,“我怎麽說曾經也是個僅次於老板的好人主神,隨身帶點聖光那很正常。”
  語氣很淒涼,但似乎無人同情他。
  有了暗的映襯,那亮的也顯得更亮,隨著這幾筆添上,畫作整體的層次更加豐富,已趨完美。
  看著這樣的畫作,克勞德一直以來的神情終於稍作放松。
  最後一個人是安菲。
  克勞德注視著他:“那麽你覺得,它還需要什麽?”
  “我想這已經是一幅意義深刻的曠世傑作,”安菲從容答道,“如果非要說缺少什麽,那就是您的署名吧。”
  “……”
  難道這樣的答案也能行?
  但克勞德難得流露的一絲溫和神情告訴他們,這確實能行。
  “好吧。”克勞德說,“那我就在這裡落下署名吧。”
  深色的細筆在畫布的右下方底部落下名字:
  克勞德·拉格倫·喬和他的朋友們。
  署名落成,並沒有從安菲身上剝奪什麽。
  他們再度看向作品,即使單看畫本身也無人能否認:這真是一幅令人印象深刻的傑作。更何況,似乎後世許多畫派都是由此風格延展流變而成。
  克勞德也靜靜看著已成的作品。他看得比所有人都更專注,也看得更久。
  “就……過關了吧……”不知道是誰在小聲說。
  佇立在畫前,克勞德的背影,卻顯得異常的……痛苦。而他的神情亦是格外的緊繃。
  他忽然提起了洗筆用的那桶清水。
  安菲微微睜大了眼睛。
  下一刻,那桶水盡數潑到畫布之上!
  畫布與畫板盡被打濕,已乾的顏色變得渾濁,未乾的顏色先相互混合再往下淌,短短幾秒之間,一幅曠世之作化為泥濘落魄的廢品。
  “這不是我想畫出的。”克勞德專注的目光看過他們每個人,這一刻,藝術家特有的近乎偏執的氣質在他身上盡數顯現。
  黃昏景色也在這一刹那變幻,夕陽倏然消失,深沉的夜幕落下,籠罩了此處。
  “太陽落山了。”克勞德轉身,說,“休息吧。明天,我們再畫一幅。”
  他朝不可知之處走去。
  “等等。”鬱飛塵說。
  克勞德轉頭看他。
  “太暗了。能否給我們一些東西照明?”
  “好。”克勞德重拿起筆。
  “我不喜歡夜晚。”看向深沉的夜幕,他緩緩說,“也許,它確實太單調了。”
  幽綠和淡黃的色彩混合,在手心輕點幾筆,一群螢火蟲從克勞德的手心飛出,在幾人身旁靜靜飛舞。
  然後克勞德再度轉身,身影消失在遠處。
  留在原地的幾個人看了看彼此,氣氛一度很沉默。
  螢火蟲群的幽微光芒照著他們。鬱飛塵看了看現在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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