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吧,放心。相信我。”他向譚栩陽說。
譚栩陽盯著他看了半天,想從他的神色中盯出哪怕一點兒的不確定來。
但令他失望的是,即使是在這樣宛如羊入狼群的場合底下,這指揮依舊是一副冷冷淡淡沒有破綻的樣子。
哦不,不能這麽說。
破綻還是有的,那就是他過於孱弱的身體。
但譚栩陽還是慢慢放下了手臂。
肖見傑不可置信地瞪向他:“阿譚,你幹嘛!”
譚栩陽沒有理他,而是看著岑初,問:“你確定?”
“嗯。”岑初說。
譚栩陽徹底放下了手臂。
“去吧,我就在你身後。”
肖見傑暗暗一跺腳,對自己兄弟的行為完全無法理解。
讓指揮上去面對敵人?這算是個什麽意思!
但是岑初已經越過他們走了上去。
再看譚栩陽,他的精神比起自己對上敵人時更為緊繃,惡狼般凶狠的目光直接盯住了對面六人,只要他們敢有什麽動作,自己就會直接上去把人先給搶回來!
肖見傑此時再氣也沒有辦法,隻好同樣打起精神,惡狠狠地盯著六名黃白裝甲,以示警告。
岑初走到了場地中央,直面元安。
原本舉著指向譚栩陽的那些武器,第一目標紛紛落在了岑初身上。
好在十一艦內有著禁止使用高能槍炮的禁令,這些武器最多只能是實體彈炮槍,又或者是離子光刃一類的近戰武器。
岑初沒有像之前在封禁區內被伏擊時一樣表現得那樣強硬狠辣,也不像他和十一艦談判時那樣話中帶刺寸步不讓。
他表現得非常平靜,甚至於是柔和。
“收起來。”他掃了一眼五名黃白裝甲的武器,說。
五人當然不可能聽從他的命令,甚至連眼睛都不帶眨一下。
元安卻是眼角一抽。
沒有命令,不能動他。
說不能動,就是真不能動。
他生怕自己的人舉著武器一個“走火”,到時上邊責問下來,他就是有理也說不清楚。
元安深吸一口氣,一擺手,語氣冷然地說:“收。”
安全部的五名大將這才放下手臂,將武器對準地面,透明面屏下神情異常警惕地盯著幾人。
尤其是站在最前面的長發指揮官。
唇色淡淡,眸色涼涼,修長身形纏著散不去的病氣,合著過於冷淡的氣息,反而顯得最為危險。
他們不知道這個人到底危險在哪裡,但心中大作的警鈴讓他們不會對這個看上去柔弱無力的體弱指揮放松一點警惕。
元安完全不想在這個時候見到這名外艦人。
他頭疼地低吼道:“你來幹什麽,這不是你該摻和進來的事!”
“我是來帶他們走的。”岑初一指身後,說。
元安被他這句話氣笑了:“岑指揮,看在你是剛剛接手他們小隊的份上,要不要我給你科普一下他們以前都做過些什麽事?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忍了他們那麽久,現在一管反倒成我偏袒別人了?”
肖見傑在身後忍不住插話罵道:“你這狗東西,除了顛倒黑白還會幹什麽!安全部擱你手上的時候這些規矩一天一個樣也就算了,剛剛我和他們在這裡的時候你當場搬出新規則真當我傻嗎!”
岑初抬起手,製止了肖見傑的話語。
“元部長,目前我的權責范圍僅限於2418小隊,你有苦,找你自己的上司去訴。他們以前做了什麽事我沒興趣知道,這次事件誰有理誰沒理這也不是我管的事。”
“我只是在通知你,把他手上的禁製環解開,我要帶他們走。”
這話一出,別說元安了,就連自認為對岑初認知耐受程度已經很高了的譚栩陽都忍不住側頭看他一眼。
元安盯著岑初,默了好一會兒,才冷笑一聲。
“通知?你當你是誰?十一艦總指揮還是十一艦艦長?”
他重重咬在“十一艦”三個字上。
不過是個外來者,有什麽資格在十一艦內指手畫腳?
“剛剛通知我來的人是顏部長。”
白皙細軟的指尖點在元安的裝甲上。
所有人都繃起了神經。
岑初柔和地說:“元部長,是你需要認清自己的定位。一位連艦艇內部的基本規則問題都處理不好、所有事情全靠人治的安全部部長,能坐上這個位置只能說明你是真的很……‘忠心’,並不代表你有多麽重要。”
他用右手掌心堵住元安手臂上露出的一個微型實體子彈槍口。
這個動作一出,岑初當即就聽到身後兩聲清楚的“哢哢”聲。他沒有回頭,抬起左手阻止了譚栩陽的動作,目光依舊落在元安身上。
“要是你真對自己的重要性有信心……”
蒼白的男人微微一笑,手掌沒用多大力,就是輕輕地堵在實體彈槍口前。他下巴一揚,示意槍口:“來啊,再試一次?”
“但你敢嗎?”
他的目光還似有若無地掃過元安身上的傷痕。
別說敢不敢,就算是打,你又打得過嗎?
抓了自己當人質倒是有機會翻盤。
但……你敢抓嗎?
元安的臉色一下變得極其難看。
他敢,他當然敢!
但他能嗎?
場面沉默了長達三分鍾的時間。
終於,伴隨著一聲輕微的“哢”,被岑初手掌堵住口子的武器附件收回到了裝甲之中。
元安面無表情地越過岑初,對著一名部員說:“解開它。”
說完,冷眼掃過岑初,拂袖轉身就走。
路過譚栩陽和肖見傑時,三人間的氣氛一度高度緊張。
一聲冷哼,一聲輕嘲,雙方擦肩而過。
岑初看著元安離開的背影,眼裡的冷意將其下的冷靜審視掩了個完全。
元安是在針對譚栩陽和肖見傑嗎?不見得。
但他是想通過他們針對自己嗎?也不見得。
岑初收回目光,轉身走到譚栩陽和肖見傑身邊。
“走吧。”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寶貝們\(≧▽≦)/!
第39章 矛盾
元安都走了,大廳內的其他安全部部員當然不會再敢往上湊,倒在四角的受傷部員們只能瞪大眼睛看著他們離開,內心裡有再多不滿也沒處說。
安全部的事情鬧得比較大,它與一線將刃兵們最為聚集的訓練區中間隻隔著一個武備處的距離,早在雙方生起摩擦動起手的時候,動靜就已經傳到了訓練區,再由他們通過艦網傳到十一艦的其他地方。
但是他們沒有人敢往安全部門前湊。
開什麽玩笑,這會兒湊上去,是嫌譚姓單兵打得不夠暢快呢,還是嫌安全部的拘留房空太多了呢?
所以當岑初等人走出安全部大廳時,並沒有遇到煩人的人潮現象。
剛踏出門,一直等在門口的一名小少年就噔噔噔地跑了上來。
彥淮本來在譚栩陽的要求之下在岑初房門前蹲守著,他也美滋滋地盤算著等岑初出來要再問些什麽問題。
結果美人哥哥是等到了,那過於蒼白的臉色卻把彥淮嚇得當場就想把岑初拖去醫院。
不過彥淮本就性子軟,膽子小,被指揮哥哥冷冷淡淡地一眼掃來,一下子就什麽都不敢說出口,只能磕磕絆絆地解釋起自己蹲守門外的原因。
自己原本想問的那些問題根本沒敢問出口。
但他看著指揮哥哥就連站都要站不穩的樣子,明明身體難受的並不是他,卻也無故地跟著難受起來。
所以當時他腦子一熱,主動上前,像是現在這樣扶住了岑初的手臂。
“岑前輩!”
譚栩陽和肖見傑的外骨骼裝甲已經全都解除穿戴,肖見傑右手小臂的衣物已經全部消失,裸露在外的肌膚紅得發黑。
譚栩陽身上見不到什麽明顯的傷口,他一收起裝甲,就轉頭問岑初:“你……”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
岑初的臉色蒼白如紙,額頭上沁滿冷汗,整個人的重心完全撐在彥淮的手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