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能考進指揮模擬前二十的單兵全艦史上也就你一個了，”肖見傑小聲嘀咕一句，說，“但你本來也不聽指揮啊。而且一邊指揮一邊戰鬥，沒問題？”

　　“又不是沒試過。”譚栩陽說。

　　“正式出任務這能一樣嗎？”肖見傑鬱悶地說。

　　譚栩陽沒再理會好友，到淋浴間裡簡單衝了兩下，換上常服。

　　肖見傑還癱坐在臥板上，見他出來，拿著手上的通訊儀板晃了晃。

　　“打聽了一下，2214隊上次任務出了意外，幾乎滅隊，就剩下隊長段劍烽一個人。要不要去問問？”

　　滅隊在一線隊伍間不算什麽罕見的事，但落在熟悉的人名頭上，多少讓人有些感慨。

　　譚栩陽停下擦頭髮的手，微微皺眉，“我記得他們隊實力不錯，隊裡指揮風格很謹慎。任務記錄公開了嗎？”

　　“實力當然不錯，畢竟前十的隊伍。沒，被劃進機密任務裡了。”

　　“看來他們任務過程中遇到了什麽‘特殊事件’，”譚栩陽將毛巾搭到一旁，說，“約出來問問。”

　　“剛問過，人躺醫院重傷科呢，”肖見傑看了一眼消息，“應該這兩天就能出院，段前輩說今天去也沒問題。”

　　“行。”譚栩陽點點頭。

　　“咦，”肖見傑突然發出疑惑的聲音，“醫院那邊好像發生了什麽事。等會兒，我看看啊……”

　　“我靠！”他的眼睛突然瞪得跟倆銅鈴一樣大，“快快快，阿譚快來看！”

　　“嗯？”譚栩陽疑惑，走了過來。

　　瞄了一眼，通訊頻道中不斷刷新滾動的消息躍入眼中。

　　“對戰？分級考核還得靠著手段完成的人，對上許老弟，這結果還用想嗎！”

　　“雖然重審結果還沒出來，但從以前經驗來看，能進重審的那幾人可沒有哪個是被冤枉的。”

　　“希望他能證明一下自己，艦隊好不容易終於出了位一級指揮官，如果這是系統錯誤……唉，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出一位真正的一級。”

　　“嘿，等著看他倆的對戰結果吧，到時就能知道這一級裡邊到底摻了多少水分！”

　　艦史上曾經出現過的幾次重審事件，無一冤枉。岑初的成績一進重審，人們自然而然就將結果提前代入了進去。

　　肖見傑想起幾個小時前見到的高挑美人，對於其他人的肆意評論頗為不滿。

　　“重審結果都還沒出來呢，一個個的說話怎麽這麽不客氣！”

　　譚栩陽光是看到“一級”這兩字，腦海裡就自然而然地浮現出當時電子屏上跳出的巨大“0分”，耳邊似乎還回響著一句冷冷淡淡的“那東西我穿不上”。

　　虧他還應了肖見傑招呼專門跑去看了一趟。

　　出不了實戰的指揮官，沒用，太沒用了。

　　“如果重審有問題，他能發現和利用考核系統的漏洞，那稱得上是個人才。如果重審沒問題，靠著理論水平能拿滿分，叫聲天才都是折辱他。”

　　男人在緊身戰鬥服外披了件寬敞外套，眼睛從儀板上移走，慢條斯理地說：“但再強再優秀，出不了實戰，有什麽用？只能提前祝賀科研部再添一名大將。”

　　肖見傑回憶起見面時長發指揮官不經意的那一笑，忍不住想站出來為他說兩句話。

　　“理論強那也是強，說不定什麽時候就用於實戰了呢！”他梗著脖子，“而且萬一他真是一級水平，那我們可就能拿十萬點數哎，十萬！”

　　譚栩陽冷笑一聲，沒有理他，自顧自地戴上一塊薄薄的數據目鏡，凌厲的眉形顯得更加鋒芒畢露。

　　“我去醫院見見段劍烽，要是待會兒沒拿全勝，回來別說認識我。走了。”

　　*

　　“您好，還請不要堵在醫療通道上。”機器人小護士推著醫療推車，裡邊裝滿物資，脆生生地說道。

　　“噢，好的好的，不好意思。”

　　堵路的人立馬挪開機械輪椅，椅上還固定著注射用藥液，透明液體順著管子接入腿部，金屬製的弧形固定器裹著膝蓋。

　　接著轉頭就一拍身邊朋友，“開盤開盤，3127號盤，下注十點數起步，上不封頂，快來！”

　　醫院的氣氛並不如想象中的那般嚴肅，能夠這樣聚在主廳室的病患都屬於輕症，頂多就是斷個胳膊斷條腿，在這坐上半天就能痊愈，對於這些能夠消遣時間的樂子很是歡迎。

　　3127號盤的投注金額迅速攀升。

　　醫生混在人群中，他本想將1000點數投給許煌，下手之前抬頭一看，長發指揮官冷冷淡淡地坐在那兒，修長的手指撐著臉頰，視線漫不經心地在醫院之間遊走，病殃殃的，好像一戳就會倒下。

　　鬼使神差的，他將手指移到岑初的名字上。

　　這時，指揮官的視線輕飄飄地掃過他，明明臉上表情沒有變化，醫生卻莫名其妙感覺到一絲笑意。

　　下就下吧，他恍惚地想。要是下一注能博一笑的話，那再下幾注他也樂意。

　　反正自己平時沒有什麽特別愛好，唯一點數用途就是投注。這不過是兩個月的工資而已！

　　這麽想著，手指自己就按了下去。

　　一隻小雪人形狀的送貨員推著小貨車快步進入醫院。

　　岑初抬眼看去，正是前不久剛見過的128號送貨員。

　　“岑先生、許先生，你們好。這是你們需要的模擬連接器。”

　　它推著小貨車來到兩人身前，從小貨車裡拿出一個紐扣式極片連接器遞給許煌，再拿出一個大上許多的輕薄式全頭戴模擬連接器遞給岑初。

　　岑初看它一眼，小雪人笑眯眯的，機械眼瞳清澈乾淨。他接過頭盔，沒說什麽。

　　眼見對戰就要開始，下注即將停止，岑初轉向許煌：“借點點數？”

　　許煌剛將極片連接器連上身份信息，貼在太陽穴邊上，聽到岑初問話，面色黑得仿佛能滴出墨來。

　　他覺得自己受到了嚴重侮辱和輕視，“幹什麽，難道你想用我的點數給自己投注？？”

　　長發美人單手托住下巴，眼尾微微上挑，像是一朵脆弱卻又充滿生機的花朵。

　　他輕笑著，眼底一片平靜。

　　“對自己沒信心？”

　　許煌氣憤至極，反而笑出聲來。

　　他惡狠狠地說：“好，借！不過可先說好，如果你賭輸了，身無分文傾家蕩產，這些點數也得按照我的賠率一份不落地還給我！”

　　“放心，沒有意外。”岑初應道。簽完協議，轉頭就將剛借得的五千點數全部投注給自己。



第5章 對戰

　　隨著連接器的到達，醫院大廳逐漸安靜下來，所有視線都集中到了岑初與許煌身上。

　　許煌冷眼一瞪岑初。

　　“別光說大話，到底幾斤幾兩，我們模擬場上見真章！”他哼的一聲，閉上眼，憑借精神力接入模擬場地。

　　岑初也緊隨其後。

　　在模擬場地中睜開雙眼，星空一望無際，顯得格外遼闊。

　　抬起手，身上覆蓋了薄薄一層銀白色的外骨骼裝甲，嚴合無縫隙。頭盔將他的頭部完全封閉，目光所至之處，覆蓋整個眼部的數據目鏡都會顯示出相應的數值與信息。

　　數據目鏡中顯示了對戰規則，在特定空間坐標處存在一個能量源，與兩隊初始坐標正好構成等腰三角。

　　判定勝利的條件，便是率先獲取能量源，並使能量源與敵方隊伍間隔一定距離。

　　目光轉向身側，四名模擬出來的單兵隊友靜靜漂浮在身邊。

　　岑初覺得新奇，調出詳細規則進行查看，很快了然。

　　指揮模擬可以自行選擇規模大小，規模大些的星戰，例如岑初考核時所選的全局指揮，需要指揮的是整支艦隊，所面臨的困境也是以艦隊為基本單位。

　　但對一般指揮官而言，他們所訓練、模擬的，都是以小隊為指揮單位。

　　因此模擬對戰通常便是以小隊為單位，模擬真實任務壞境，這是指揮官間默認的規則。

　　小隊作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