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吱咯吱, 所有被紅磚封起來的窗口都在顫抖, 很快它們便從外面被推倒。
女人不斷的用手拆掉窗戶和房門, 她的眼睛從各個孔往裡看。
“在這裡,看到你們了。”
“小鳥不要跑。”
她咯咯的笑著, 手不斷的從各個位置鑽進來試圖抓住他們。
“真虧她能想出來。”沈往一邊和周向折避開那些被拆掉的窗戶和房門一邊吐槽,“三層小樓是三層的鳥籠,女人有虐鳥傾向, 鳥在籠子裡把窗戶封起來是為了不被女人發現,一旦被發現女人就開始抓鳥挖眼睛。”
“這什麽發癲的藝術創作。”
更可惡的是百目的汙染天賦偏偏是【描畫成真】, 讓這發癲的藝術創作變成了現實。
他們最後躲在樓梯下面的空隙裡,這裡是個死角, 正好能擋住所有的窗口, 女人伸進來的手也抓不到他們。
周向折也感到棘手。
他入隊十年,處理過不知道多少汙染物, 唯一處理過一個體型巨大的汙染物是樹形,它有三米高, 全身都是柳葉枝條,像是成精的柳樹,每一根枝條只要打在人身上就會立刻將人拖走變成養料。
但這個女人要比那個樹形還要大,三層樓只不過是超過她膝蓋高的鳥籠。
體型上巨大的差異讓很多攻擊手段都難以施展。
“現在怎麽辦?你能乾掉他嗎?”沈往看著比他還大的手在空中揮舞就皺眉。
這玩意兒實在是太出乎人的意料了。
“大范圍武器應該可以,但我們現在手裡沒有這種武器。”周向折回答他,“即使有也很難對準,她在籠子外面,我們在籠子裡面,連接兩個空間的只有這些窗戶和門,這點空間僅僅能容納她的手臂。”
誰都知道,打架的時候用石頭砸手和胳膊遠沒有打頭來的有效果。
沈往聽著女人不斷的伸手進來翻找,他繼續皺眉,“那就得一直在這裡等她翻累了?”
“其實可以兵分兩路。”周向折說:“我們的優勢是我們有兩個人,而她只有一個。”
“一個人去吸引她的注意力,將她引到另一邊後,另一個人上二樓,去找之前消失的畫像,那幅畫像應該還有其他用處。”
沈往單膝跪立起身,“那就來計劃一下誰去吸引這女人的注意力,誰去找畫。”
周向折點點頭,但他突然頓住,金色的眸子裡帶著點若有所思。
“為什麽不說話?”
“我們好像忽略了什麽……”周向折說:“那個女人去哪裡了?”
沈往看向樓梯口貼著窗戶的巨大女人,“你說她?”
“我說的是她也不是她。”周向折也跟著起身,“我說的是那個故事裡懦弱又自私的女人,她被我們殺死了兩次也復活了兩次,在我們拆開窗戶前她還換了身新衣服,問我們好不好看。”
“她去了哪裡?”
沈往這次明白周向折的意思。
在巨大的女人出現後他們將那個脆弱的女人和籠外的女人聯系在一起,因為她們本就是一個人,但就算她們是一個人,也是一個生活在籠子裡,另一個在籠子外。
“母親扮演著兩個身份。”周向折一邊想一邊說:“一個是籠外的支配者,她決定著籠中鳥的命運,將自己的怨氣發泄在籠中鳥上。”
“另一個卻和鳥一樣被鎖在籠子裡,因為她懦弱又無力,不懂得反抗只會被傷害,卻依舊自己把自己鎖在了籠子裡。”
“她還在這裡面!”
“嘻嘻。”
女人詭異的笑聲同步響起,沈往看向旁邊,只見樓梯旁邊站著他們剛才說的女人。
她依舊穿著那身月白色的長裙,瘦弱的手腕仿佛一折就斷,她趴在樓梯口幽幽的看著他們。
“你在和媽媽玩捉迷藏嗎?”
“真是的,我就知道你不會討厭媽媽的。”
女人笑著,她聲音極其柔弱,但在那一刻,她的聲音和籠外女人的聲音重合在一起。
“媽媽找到你了。”
“找到小鳥了!”
巨大的手從窗口鑽進來一把抓住樓梯,周向折直接給了女人一槍。
脆弱的女人笑著倒下,她摔在樓梯上,鮮血順著台階落下,她臨死前的笑容是那麽幸福又詭異,仿佛她的存在就是為了死去。
樓梯被籠外的女人掀開,大手向他們襲來。
他們再次轉移位置,但是籠內的女人卻再次復活出現在他們面前。
這才是她可以不斷復活的用意。
“孩子要和媽媽永遠在一起!”籠內的女人舉起手來,她眼神狂熱的注視著沈往。
“孩子,媽媽愛你,我們要一起生活在這裡!”
“看啊,這是媽媽給你建造的樂園!”
“它不是籠子,是我們的家!”
周向折再次開槍打死她。
“繼續執行我們剛才的計劃。”周向折一邊走一邊說:“我來吸引籠外女人的注意,你上二樓找畫像,籠內女人不知為何對你有執念,所以籠外女人有概率隨著她去找你,要注意安全。”
說著周向折又從口袋裡摸出一塊糖放到沈往手中,“等這塊糖吃完,我就去和你匯合。”
“沒那麽麻煩。”沈往平靜的說:“她復活需要時間,只要在她出現的瞬間殺死她並快速轉移,就不會有問題。”
周向折聽著他的話點點頭,“很好。”
“我越發覺得你是個極其優秀的派遣隊員。”
說完周向折便離開了,不過幾秒鍾他就聽到了女人的慘叫聲。
慘叫過後就是極端的怒音。
籠子裡的鳥啄了她,被她主宰生死的小寵物膽敢反抗,於是她生氣的想要給啄人的鳥一個懲罰。
沈往也出發了。
他一邊走一邊抽出配槍,他拉開保險栓,在面前出現月白色的影子的瞬間便開了槍,子彈穿透女人的身體,她來不及說一句話便倒在地上。
沈往踩在她溢出的血跡面無表情的往樓上走。
打死女人後,沈往剝開糖紙,將這塊糖放進口中,因為吃了太多糖果沒喝一口水,他感覺到口腔裡帶著澀澀的乾涸,清甜味也變得格外齁人,沈往想吃點別的東西,一點苦澀的巧克力或者是清水。
踩著樓梯上了二樓,二樓上的窗戶也被籠外女人全部拆開了,但二樓並沒有畫像。
風從窗口吹進來,將掛在空中的小鳥籠吹得晃動著,它們撞在一起發出清脆的金屬碰撞音。
也就在那一刻,鳥籠裡的鳥全部都從籠底站了起來,它們的眼睛是血淋淋的窟窿,但它們每一隻都面對著沈往的方向。
“為什麽你沒有變成鳥?”
“為什麽你不一樣!為什麽你還能好好站在這裡!”
“你要變得和我們一樣!”
每隻鳥都發出嘶啞的聲音,它們的語氣裡滿是怨念,強烈的汙染散發出來。
這幅畫中擁有兩個汙染物,一個是【母親】,她是籠外的主宰者和籠內的自我封印者;另一個是【鳥】,想要逃離【母親】的虐殺但依舊被挖出眼睛塞進籠子裡,強烈的怨念催生出不亞於【母親】的汙染物。
沈往注視著這些鳥,他的瞳孔一點點化為紅色。
他問:“你們是巧克力味的嗎?”
“可以讓我嘗嘗嗎?”
鋪天蓋地的荊棘從地板裡鑽出來。
這些鳥籠布滿了上下三層,哪怕周向折是S級異變者也很難清理如此大量的鳥籠,但沈往不一樣,血荊棘的寄生汙染遠比鳥籠要多得多。
“你們要期望自己是巧克力味的。”
沈往小聲呢喃,“本就是廢物,還把自己生的不好吃,豈不是太沒用了。”
荊棘纏在所有的鳥籠上,荊棘刺進鳥的身體裡將它們釘死在籠底,可惜的是它們本就是死去的畸變汙染物,扔在這裡象征意義大於實際意義,和第一幅畫裡的一屋子畫像沒太大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