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沒有辦法給他提供能量的東西。
沈往輕輕歎口氣,使用天賦後他感覺自己更餓了。
哢嚓,沈往控制不住的咬碎了口中的糖果,堅硬的糖果被磨碎在他的牙齒上,甜的讓他皺眉。
可即便如此,沈往也忍不住的想要吃很多、更多……
遏製住繼續咀嚼的衝動,沈往繼續往樓上走。
也就在三樓,他終於看到了自己的目標,那幅掛在客廳裡的女性肖像畫。
畫上的女人一如既往坐在椅子上,手裡的籠子端正的擺放在她的膝蓋上,籠中兩隻模糊的鳥也還在,她對著沈往笑得燦爛,仿佛這兩隻小鳥給了她很大的樂趣。
沈往將口中的糖果碎屑咽下去。
不知道這幅畫能不能吃,可不可以咬一口。
說不定是巧克力味。
在吞噬【鹿神】後,周向折對汙染物的滅殺手段就換了一個,他無法再使用吞噬將比他等級低的汙染物直接吞掉。
所以大多數的時候周向折都會使用防汙染中心配置的槍械,少數時候才會想其他辦法。
誠然他可以使用【鹿神】的部分汙染天賦,但那是汙染天賦,換句話說:那是汙染物對人類使用的天賦,一旦使用不只是汙染物連隊友也會一起跟著中招,所以只有在他單獨和汙染物面對面時才會使用這個天賦。
他的血也帶著【鹿神】的汙染,汙染受他控制,但這其實是個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法子,流血的攻擊手段實在是不該考慮。
但現階段似乎沒有比這個更好的辦法。
周向折咬破了手指,將血滴在被籠外女人砸開的窗口,在染上鮮血後,籠中女人果然不敢再把手伸到這個窗口。
一邊朝樓上跑,周向折一邊想:要是之前的天賦還能用就好了。
吞噬,一個沒有被科學院記錄的天賦能力,直到周向折覺醒後才正式被收錄,以絕對的消滅位列S級天賦前列。
科學院認為周向折覺醒的天賦和他本身的精神狀態有關。
他在S級汙染源內覺醒,孤兒院消失的痛苦刺激著他,讓他誕生了這個獨一無二完全針對汙染的天賦能力,科學院甚至因此做過大范圍調查,並確定在高級汙染地或高級汙染物手下活下來的異變者等級會更高。
對這個結論明光發表過自己的看法:說的跟放屁一樣好聽!
能在高級汙染地或是高級汙染物手下活下來的人本就不一般,他們之所以會等級更高是因為等級低的都死了!
這根本就是幸存者偏差!
跑上二樓,周向折沒有看到沈往也沒有看到那幅畫,他滿眼都是蠕動著的荊棘。
血荊棘們纏滿了鳥籠,偶爾垂下一個小尾巴晃動著,看上去竟然愜意得很。
周向折微微皺了下眉,但他現在沒時間管這些荊棘,他得去找沈往。
錯開這些荊棘周向折上了三樓,也終於在三樓找到了沈往和那幅畫。
沈往背對著他站在客廳裡,周向折能看到他拿著那幅畫,但他的姿勢卻不像是在看畫。
更像是……準備把畫塞入口中。
嗯?!
他迅速衝上去,在沈往咬下去之前從背後拽住他,用手擋住了他已經微張開的嘴巴。
“不能吃。”周向折說:“不能吃奇怪的東西。”
沈往轉頭瞥了他一眼,黑色的眸子裡微微泛著點紅。
糖果已經沒有效果,他的饑餓再次蔓延上來,而他面前就是可以緩解饑餓的汙染物。
“和你無關。”
“你會後悔的。”周向折說:“就算是再餓也不能吃汙染物。”
“汙染是其次。沈往,你是人,人不會去吃這種奇怪的東西。”
可是他不是人,他自始至終都不是人。
沈往抓住周向折的胳膊,周向折強硬將那幅畫從他手中抽出來,沈往眼睜睜的看著到手的食糧消失,好在下一刻天花板上落下一截荊棘,荊棘用可怕的速度將畫從周向折手裡搶走。
這是這些小東西第二次從周向折手裡搶東西,但這一次周向折沒有再去追,他的所有心思都在沈往身上。
沈往感受著周向折的力道,甚至覺得有點好笑。
“我會再咬你的。”
“咬吧。”周向折回答他,“人的血是很髒的東西,在正常情況下我不建議你咬人,但現在我認為人血要比汙染物乾淨的多,你要是真的很想磨牙,就咬我算了,起碼能保證你的安全。”
於是沈往真的笑了。
“你對每個人都這麽好嗎?”
周向折想:因為是你啊,我的小十五。
我怎麽會允許你再次被傷害。
沈往也沒想得到答案,他看向旁邊的窗口,那扇窗戶上的紅磚在活動,籠外的女人推開了窗戶,黑色的眼睛抵在窗戶上注視著他們。
他們被發現了。
“我就算是腦子有問題也不會去咬一個汙染物。”沈往說:“那麽髒。”
周向折沒有放開他,但也沒有做出任何否認的舉動。
沈往看著籠外的女人,嘴角帶著一點笑容,這個笑容讓他看上去相當自信。
“我只是想到了一件事。”沈往說:“每一幅畫都和眼睛有關,也和【百目】的經歷有關。”
“第一幅畫是【百目】車禍失去眼睛後對醫院的幻想,她想要一個可以治療她的醫院讓她再次畫畫,那這一幅畫呢?”
“一個懦弱、控制欲強,卻只會對她發泄怨氣的母親。”沈往看著籠外的女人把胳膊伸進來,“那麽在這副畫裡,畫畫對【百目】來說意味著什麽?”
周向折平靜的回答:“意義。”
“在母親控制的鳥籠中可以繼續活下去的意義。”
“沒錯。”
荊棘從天花板上垂下,在籠外女人想要抓住他們的時候將那幅畫順勢扔到了籠外女人的手中。
“畫畫就是【百目】用來對付母親支配欲和這個鳥籠的唯一工具。”
在無盡的苦痛和原生家庭帶來的陰影裡,只有畫畫的時候她才是自己,興趣愛好帶給了她活下去的人生意義,是她人生中唯一的光亮。
也只有在畫畫的時候,她才能徹底擺脫她的母親。
籠外女人發出淒慘的尖叫聲,她碰到畫作的手開始融化,紅色的指甲掉落在地上,她想要把手抽回來,但整個鳥籠都在消散,於是她驚恐的去抓這個她塑造出來的鳥籠。
“不!”女人不斷的想要抓住鳥籠,“不能走!”
“不能消失!”
“媽媽愛你!媽媽真的愛你!”
“我們要永遠在一起!”
籠外過曝的白熾燈終於隨著牆壁和鳥籠的崩塌照射進來,太過強烈的光讓沈往下意識閉上眼睛。
女人淒慘的哭泣聲越來越遠,她哭的如此傷心,就像是真的在為自己的孩子而哭泣。
再睜開眼睛的時候,腦中依舊殘留著女人的哭聲,周圍潮濕的土腥味卻告訴沈往:他們出來了。
周向折在他耳邊輕輕的吐出一口氣。
他從背後放開沈往。
“抱歉,誤會你要吃奇怪的東西。”
沈往瞥了他一眼,“那你還會讓我咬嗎?”
周向折看著他,許久之後才開口,“為什麽你會有咬人的習慣?”
沈往想:他才沒有咬人的習慣,他不咬人什麽都不咬,只是周向折太特殊了,他是人,身體裡卻有S級汙染物,導致自己提前發病不說,還控制不住的想咬他兩口。
“你不是說100%相信我嗎?為什麽這個要問?”
沈往的語氣裡帶著調侃的味道。
周向折沉默了一下,總不能說:因為這個問題我不知道。
“了解隊友也是隊長的職責。”
吃書而已,多吃幾次就習慣了。
“因為你被咬的時候表情很有趣。”沈往決定開個無傷大雅的玩笑,“冷酷的中央城保護神,竟然會在被咬的時候克制自己反抗的潛意識,甚至皺著眉自我安慰,還會和我說沒關系,你不覺得這樣的人很適合逗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