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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籠中寵》第二十一章:他翻遍了整座皇宮,竟找不到分毫雪嶠的蹤跡。


  高林人此次來犯,來勢洶洶,略過眾城池,直接端了大徽的老巢。

  宮闈之中,火光四現。

  京中百姓家家戶戶鎖緊大門,有地窖的躲入地窖,沒地窖的躲進米缸,忐忑而又絕望。

  支援的軍馬在街上飛馳而過,直奔皇城。

  死亡,血腥,痛吟,元曜在宮門處殺紅了眼,等到宮門被拿下,援軍進入宮內,元曜立刻脫離大部隊,獨自策馬趕往長樂殿的方向。

  可此時的長樂殿,火光燭天,烈火幾乎燃盡整座宮殿。

  元曜恍惚地跳下馬,朝著火光處走近。

  “元公公......”角落傳來一聲微弱的聲音。

  元曜猛地回頭看去,陳小躺在地上,手捂著不斷湧血的小腹,“嶠君兒,被那群高林人抓去了......從小路往南邊走的,不知道去哪兒了......”

  出事時,陳小見外面有火光,以為是哪座宮殿走水了,想提著水桶去救火,沒成想剛在井中打了一桶水,長樂殿就被高林人圍了。

  他不敢回去,就躲在角落裡,見嶠君兒被賊人強行扛走,放心不下,偷偷追上去,沒想到有高林人發現了他,捅了一刀,好在那人捅了他一刀就被人著急的叫走,沒對他一個小宮人趕盡殺絕,只是君兒就慘了...也不知被擄到哪裡去了。

  這消息於元曜來說是個好消息,至少雪嶠沒有死在宮殿裡,元曜丟給陳小一瓶止血粉,翻身上馬,“你且在這兒等著,一會有人來接你。”

  陳小虛弱的點頭,看著元曜朝著南邊走遠,稍微松了一口氣。

  元公公與嶠君兒的關系似乎十分特殊,不過他一個小太監,就不關心主子的私事了,君兒開心便好。

  元曜一路向南,先大部隊一步來到金鑾殿。

  殿裡只剩兩個人,一個高林將領,一個皇帝,地上有血跡,但屍首不見了蹤影。

  元曜不是為了救駕而來,但將領一見他進來,便提刀向他砍來,他隻好應戰。

  元曜善於用弩,其次便是劍。

  將領武功高強,實力不可小覷,兩人步步殺招,誰都沒撈到甜頭。

  元曜急著找雪嶠,打到後面,硬生生挨下將領砍向自己胳膊的一刀,忍痛將劍插進了將領心口。

  將領垂死躺在地上時,元曜的眼神瞟到他身旁一支玉簪上。

 

  皇帝顫顫巍巍的從龍椅上站起來,“還好有你。”

  元曜拾起玉簪,剔透的玉簪上沾著血點,顏色已經變黑。

  由心頭猛地升騰起一股陰雲,一步一步,將他的身吞噬殆盡。

  他如同地獄而來的嗜血惡魔,提著刀,一步步朝著龍椅而去,終於,他將刀架在了皇帝肩上。

  “雪嶠,是不是來過這裡。”

  皇帝本以為來的是救兵,誰知是另一撥強盜,皇帝虛脫地坐回龍椅上,他不是治國之才,卻也不是絕對的蠢人,稍一聯想,幾乎立刻就明白了前因後果。

  果真是年紀大了,妃嬪一個一個全要找姘頭。

  皇帝面上露出一抹苦澀,“你來晚了。”

  嶠兒不認路,能跑一時,但絕對跑不出宮,現在指不定在哪個犄角旮旯被人一嘗芳澤。

  肩上的刀力度越壓越重,脖頸傳來麻木的痛,皇帝到底在高位上坐了多年,學不會求饒示弱,但臨死前,他想死個明白,“朕很好奇,你是何時開始有異心的。”

  “去地府見到魏仲,你會知道的。”元曜不想廢話,抬肘揮刀。

  刀刃即將割破頸肉的前一刻,皇帝閉著眼吼了聲:“你就不想要虎符嗎!”

  刀刃在脖頸前堪堪停下,元曜面無表情的看著他:“在這江山姓越的時候,我叫越翱。”

  越朝皇太孫,越翱。

  二十年前,皇帝沒在孝尊皇帝那拿到虎符,那虎符,自始至終都握在越家人手裡。

  皇帝笑了,不知是自嘲還是覺得自己死到臨頭,竟像瘋了一樣朝元曜鼓起掌來,“臥薪嘗膽,好膽識,好膽識啊。”

  

  元曜靜靜的看著他。

  皇帝笑累了,不笑了,靠在龍椅上,釋然般閉上雙眼,“動手吧,朕想去見嶠兒了。”

  “你也配!”這話撕開了元曜平靜的面具,元曜瞬間被激怒,面露狠戾,“死後我會請聖僧為你誦經,徹底滅了你的惡魂,這世間再沒你的去處,就當你為嶠兒,為越家,為無辜百姓贖罪了。”

  話落,元曜沒去看皇帝是什麽反應。

  利落的揮刀——

  *

  一夜之間,江山易主。

  元曜將胞弟越皓送上皇位,自己則渾渾噩噩地在早已成為廢墟的長樂殿坐了兩天。

  前段時日的不歡而散竟是他與雪嶠的最後一面,他悔、恨、無可奈何,他翻遍了整座皇宮,竟找不到分毫雪嶠的蹤跡,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宮裡許多燒焦的屍體,難道要他認那些人為雪嶠嗎?

  “兄長,您兩日未進食了,多少用點膳好不好?”新皇越皓屈膝端著碗盛滿肉粥的碗,輕遞到元曜唇邊,“斯人已逝,兄長還要緬懷多久,朕聽聞他不過是先帝的一個寵妃,值得兄長這麽在意嗎?”

  元曜奪過碗重重摔在地上,拽住新皇的領口,“你再說一遍!”

  “...兄長,天下之大,漂亮男人多的是,你是攝政王,不能因為一個男人就如此頹廢。”

  “滾。”

  “兄長......”

  元曜點頭:“成,你翅膀硬了,我滾。”

  元曜攥著玉簪,一步一步朝著宮門的方向走,越皓站在原地,面露擔憂。

  本來這皇位該是兄長坐,畢竟祖父在位時就將兄長封為了皇太孫,但兄長對皇位沒興趣,族人就將皇位推給了他,他明白自己並非治國理政的料子,好在兄長答應他,可以先以攝政王之位替他執掌十年朝綱。

  回到府裡,元曜哪都沒去,沒有沐浴,沒有用膳,徑直推開了臥房的門。

  兩夜未睡,他是真的累了。

  臥房中,常年掛起來的床帳破天荒被放下來,元曜注意力下降,沒發現這一點,木然著一張臉脫下身上的衣服,掀開床帳躺到了床榻上。

  粗壯的手臂觸碰到溫熱的軀體,元曜縮了一下胳膊,猛地睜開眼。

  漂亮的少年側著身子酣睡,眼下有明顯的烏青。

  元曜不可置信,小心翼翼地伸手觸碰,指腹戳到少年消瘦的臉頰上,立刻觸電般收回手,用力擰了一把自己的大腿。

  他擰的這一下絲毫不留余地,大腿一陣酸痛,像在陰冷黑暗中走了許久的人,乍一被溫暖的陽光灑在身上,心情驟然晴朗。

  元曜用力將雪嶠抱進懷裡,不是夢,真的不是夢。

  那日,雪嶠從宮裡出來後,翻牆躲進了元曜府裡,在元曜床上熬了整整兩宿,不敢睡,一睡就想到被自己殺掉的那兩個士兵,等好不容易被生理本能催促著睡著了,又被人給抱醒了。

  雪嶠睜開乾澀的雙眼,朦朧的看清了元曜的臉,元曜胡茬長出來了,沒有刮,看著有些頹廢,可眼睛卻非常亮。

  雪嶠一見元曜,一腔委屈瞬間都湧了上來,“你怎麽才回來啊,我一直在等你......”

  “我...有點事耽擱了。”元曜輕拍著雪嶠的背,驀地注意到雪嶠身上沾滿了血滴,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心立刻緊張起來,“你受傷了?讓我看看。”

  元曜作勢要扒雪嶠的衣裳。

  雪嶠搖搖頭,眼眶濕潤,可憐兮兮的將頭埋進元曜臂彎裡,“不是我的血,你說...你說他們會不會來找我......”

  “誰?”

  “我在宮裡殺了兩個人,他們......我......”雪嶠磕磕絆絆的將那日在金鑾殿發生的事與元曜講了,本來情緒還算穩定,越說越激動,就差抱頭痛哭說自己害怕鬼了。

  “不過有個大哥將我送出宮,叫郭盔,若不是他,我可能就見不到你了。”雪嶠哽咽著說。

  元曜點點頭,將這名字記下了。

  失而復得,虛驚一場,確是人間一大妙事。

  元曜摟著雪嶠躺下,柔聲說:“不要怕,以後我能護你了,明裡暗裡,都能了。”

  “陛下沒了?”

  “新帝已經登基。” 

  雪嶠嗯了一聲,在元曜懷裡閉上眼睛,“若我被人凌辱,你會做出跟陛下一樣的選擇嗎。”

  “你不該問我的選擇,你該記住,不管什麽時候你的命都比你的清白重要。”

  雪嶠:“教我練武吧,我努力把清白跟命都保住。”

  元曜揉揉他的腦袋:“那你不要嫌苦。”

  “你怎麽老是小瞧我。”

  “我有嗎?”

  “嗯!”

  “胡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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