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溫子墨記事起,父親的工作就很忙,每天早出晚歸,能看到的機會很少。即使周末在家,大部分時間也會呆在書房裡。
那是他不可以隨意進出的地方。
除了父親,別墅裡只剩下管家爺爺和傭人,小子墨想找他們玩,但是總被用工作忙為借口避開。
言語間帶著不耐煩。
小孩子雖然心思單純,但是也很敏感。
幼小的子墨知道,大家並不喜歡他。
在這棟空曠的大房子裡,自己一直都是孤零零的一個人。
“父親,老師說,每個小孩都有爸爸媽媽。那我的媽媽在哪裡?”
剛上完家教課的小子墨興高采烈地跑到書房,扒在溫錦宗的辦公桌前,怯生生的問。
3歲的子墨隻比辦公桌高一點,他的雙手扒著桌角,把下巴擱在深棕色的實木桌上,露出一張白皙的小臉。
頭頂毛茸茸的,帶著孩童特有的嬰兒肥,眼角微微上翹的大眼睛嵌著兩顆圓溜溜的黑珍珠,小心翼翼的看著正在工作的男人。
像隻漂亮的幼貓。
長相好看的小孩在父母面前總會多一份寬容,即使並不怎麽喜歡小孩的溫錦宗也是如此。
他的視線從文件上挪開,看了一眼扒在桌角上一臉期待的小子墨,沒有訓斥對方不守規矩,而是回答了這個問題:“快了,很快你就有母親了。”
他到沒有敷衍溫子墨,溫家已經決定和另外一個大家族聯姻,溫錦宗力壓各兄弟,成為這次聯姻的對象,兩家已經訂婚了。
多出來的那份寬容也僅此而已,溫錦宗撥通內線,讓管家把小孩領走。
被牽出去的小子墨沒有在意,他牽著管家爺爺的手,眼睛笑成兩道月牙,腳下一蹦一跳的。
他馬上要有媽媽了。
接下來的日子,小子墨都是掐著指頭算的。在繪本裡,媽媽十分疼愛自己的小孩,會給他做飯,陪他玩耍,陪他講睡前故事,把他抱在懷裡疼愛。
書上說,媽媽的懷抱,是全世界最溫暖的地方。
也許神明聽到了小孩的請求,兩個月後,正在花園裡拍球的小子墨就管家喊了回去。
他的母親來了。
一股巨大的喜悅衝進心裡,小子墨的眼睛都亮了,他丟下心愛的皮球,像一顆小炮彈,急衝衝的往屋裡跑。
會客廳裡,溫錦宗的身旁站著一個穿著白色高定套裝,打扮十分貴氣,畫著精致妝容的女人。
兩人正在說著什麽。
溫錦宗看到小子墨,擺手將他招了過來,對女人介紹道:“這就是我的兒子,溫子墨。今年三歲,他一直很期待見到你。”
將小孩拉到跟前,“子墨,快叫母親。”
“母親。”
小子墨抬頭看著這個好不容易盼來的媽媽,一雙烏黑明亮的大眼睛忽閃忽閃,眼裡充滿了孺慕之情。
他不由自主的邁著小步子向女人靠近。
聞到了對方身上香香的味道,小子墨緊張的把小手在褲子上蹭一蹭,小心翼翼的伸向女人雪白的裙擺。
他想摸一摸媽媽。
如果自己乖一點,她會不會把自己抱在懷裡?
小手還沒碰到裙角,就被對方不留痕跡的躲開了。
女人看著小手指縫裡的泥灰,嫌棄地皺起眉,敷衍的應了一聲,就喊管家過來把孩子帶去玩兒。
溫家重子嗣,這是她還沒結婚就知道的事情。
但是知道和親眼看到,是兩碼事兒。
結婚的第一天就看到家裡有個這麽大的野種,哪怕孩子長的再漂亮,再乖巧,她也喜歡不起來。
兩家本就是單純的商業聯姻,溫家娶她本就屬於是高攀,女人到不至於去為難一個小孩。
但是讓她有什麽好臉色,是不可能的。
溫家母主的入駐,並沒有給溫子墨的生活帶來什麽變化。
甚至因為女主人的無視,也讓別墅一些見風使舵的傭人對待這個名義上的小少爺更加的隨意。
在這個小孩最期待得到家庭關愛和重視的年紀,小子墨活的像一個透明人。
結婚後的溫錦宗回家的次數更少了。除了每天來上課的家教老師,沒有人管教他,也沒有人責備他。
有一次,小子墨當著母親的面,推倒了一個花瓶。女人也只是輕描淡寫的吩咐傭人收拾一下碎片,別把少爺弄傷了。
漠視,有時候是傷害一個人最深的方式。
日子總歸還要繼續,小子墨學會了自己和自己玩兒,自己一個人在偌大的別墅裡玩兒捉迷藏,幻想和一群小夥伴搶球,把皮球拍的震天響。
反正也不會有人來管自己。
別墅很大,即使是每天滿屋子亂竄的子墨,也有沒有去過的地方。
和往常一樣在別墅裡拍球的溫子墨,不小心把球掉進了一個偏僻的雜物房裡。
小子墨邁著小短腿跟了上去。
窄小的雜物房內有一條向下延伸的通道,樓梯黑漆漆的,幽暗,深邃。
小孩本能的止步,只能眼看著皮球一下一下的彈下樓梯。
樓道裡傳來“咚,咚,咚”的回響。
最後“砰”的一下砸到木質的門板上。
門板被彈下來的皮球推開了一絲門縫,在黑暗中透出一縷光。
小子墨站在樓梯邊上踟躕,但是掉下去的這個皮球是自己最喜歡的。
想了想,小孩扶著牆,一點一點的走進漆黑的樓道。
逐漸適應黑暗的小子墨不再害怕,他撿起地上的球,好奇的推開門縫。
沉重的木質大門被推開,房間裡的景象映入小子墨的眼簾。
這個是一個略顯簡陋的房間,整個房間裡,只有中間一個巨大的床,和一些簡單的家具。
床頭的地毯上,跪坐著一個烏發濃密,膚白如雪的美人。
他脖子上帶著項圈,身上穿著一件白色半透明的女式睡裙,輕薄的材質勾勒出線條流暢的背脊,兩條修長的腿交疊著蜷起。
大腿掩在絲滑的睡裙下,露出兩條白到透明的小腿,腳踝纖細,腳趾尖隱隱發粉,透露著一種脆弱的美。
門開了,那人應聲轉過頭來,露出一張精致到雌雄莫辯的臉。
看來門口的小子墨,那人勾起嘴角,溫柔地笑了。
春風拂面,好似春天裡盛開的白花。
漂亮的眼眸彎起,眼角微微上揚,明亮又閃耀,仿佛漫天星辰都映在他的瞳仁裡。
小子墨好奇的看著他。
優秀的五官配著略顯柔和的面部輪廓,讓人有點分不出性別。
“子墨少爺。”那人開口向他問好。
聲線清潤,好似溪水流淌,不過是男人的聲音。
“你怎麽知道的?我沒見過你。”抱著皮球的子墨走進房間。
“這個家裡只有你一位少爺。”跪坐在地上的男人直起身子,仔細端詳著這位突然闖進來的小少爺。
“哥哥你是誰啊,為什麽在這裡。”子墨靠近才發現,男人頸圈上的鎖鏈被拴在地上的鐵扣上。
鏈條長度很短,只能跪在地上,根本不夠站直身體。
“我是你父親的……仆人。呆在這裡……就是我的工作。”男人小心的組織著語言,他垂下眼眸,眼眸裡的星星逐漸黯淡了下來。
幼小的子墨還不懂這種情緒,“呆在這裡什麽都不用乾嗎?”
“嗯。”
“那你可以不可以陪我玩?”
“咦?”男人驚訝,“沒有人陪少爺玩嗎?”
“嗯,他們都不喜歡子墨……你怎麽哭了?”
男人迅速擦乾眼淚,換了一個話題,“少爺想玩兒什麽呢?”
小孩的注意力瞬間被轉移了,子墨舉起手中的球對驕傲的男人說:“我拍球可厲害了,能拍100下!”
“少爺好厲害。”男人捧場道。
鮮少受到表揚的子墨特別開心,拿起皮球就拍了起來。
小小的身子沒有比皮球大多少,子墨拍的很認真,實打實的拍了100下皮球,滿頭都是汗。
“除了這個,我還有好多繪本,我們一起看好不好?”小孩的玩具不多,但是總是想將自己所有寶貴的東西都拿出來,分享給新認識的小夥伴。
“好呀。”男人拉過小孩,扯著睡衣的袖子,細細擦拭著小孩額頭上的汗水。
“少爺有杯子嗎?你給我表演拍球,我請你喝飲料好不好?”
“我的杯子上還有隻小貓咪,我拿給你看!”子墨抱著球,邁開小短腿就往門口跑。
不多時,小子墨捧著一大堆東西回來了。
男人接過子墨的小貓咪杯子,解開睡衣前的紐扣,露出雪白的胸脯。乳肉微微鼓起,粉色的乳頭挺翹,根部穿著一枚戒指大小的金色圈環。
他一隻手拿著杯子,另一隻手將乳頭對準杯口,用手指捏住白膩的乳肉,從乳根一點點往奶尖捋。
金色的圈環隨著手指動作輕輕晃動,粉色的奶尖溢出白點,逐漸匯成一滴一滴的奶珠滴落在杯中。
隨著手中的擠壓,男人的顴骨暈染上淡淡的紅暈,奶水也逐漸豐沛起來,形成一道道細細的水珠,噴在杯子的內壁上。
兩邊的乳肉都擠完了,小小的杯子才堪堪填滿。
男人輕舒一口氣,拉上睡衣,掩住印滿指痕的胸脯,將杯子遞給子墨。
子墨喝了一口,“好甜啊!”
隨即又提出問題,“為什麽男人會有奶呢?”
“因為是專門給少爺準備的。”
“那這又是什麽?”小子墨用手指輕輕碰了一下穿在乳根上的金色圈環。
金屬環受到外力輕輕搖晃了起來,扯的穿孔微微發癢。
“這個是……我屬於你父親的證明。”男人低頭看著胸前的乳環輕聲道。
也時刻提醒,自己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子墨似懂非懂。
把杯子裡的奶喝完,小孩拿出最喜歡的一本畫冊,對男人說,“我們一起來看書吧。”
“好。”男人笑著應道。
一大一小兩個身影,趴在床邊的地毯上,一起看著五彩斑斕的畫冊。
男人似乎接受過良好的教育,他溫柔的給小子墨讀繪本,耐心的解答小孩每一個天馬行空的問題。
小子墨覺得自己也和畫冊裡的小朋友一樣,每天都期待新的一天快快到來,夢裡都充滿著奶味香甜的氣息。
快樂的時間總是過得很快,新的一年開始了。
今年開春的雨下的特別早,伴隨著陣陣雷聲,巨大的閃電透過窗戶照在小子墨煞白的臉上。
從小就獨自睡覺的溫子墨非常怕閃電,往常的他會裹緊被子躲在床底下,但是這次,他不想再一個人躲著了。
他抱著枕頭,從床上爬了下來,光著腳往地下室跑。
深夜裡的別墅黑漆漆的,小子墨摸著黑,走向地下室。
完全漆黑的樓梯伸手不見五指,稍有不慎,就可能從樓梯上滾下去。
小孩扶著牆,每一步都走的很堅定。
推開那扇熟悉的木門,溫暖的燈光傾瀉出來。
伏在地毯上沉睡的男人醒了過來,看到來人,不由得驚訝道:“少爺?”
“外面打雷了,我好害怕,今晚我可以和你一起睡嗎?”
男人向他伸出了雙手。
小子墨丟掉枕頭,飛奔過去,撲進了對方的懷裡。
男人的胸膛沒有父親那麽寬大,卻十分的溫暖。
小子墨聞著男人身上香甜的氣息,安心的蜷縮在對方的懷裡。
下次上課,他要告訴家教老師,他已經不需要媽媽了。
因為他已經找到了這個世界上最溫暖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