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過後,庭院的枯枝上吐出嫩蕾,翠綠的枝葉掛滿露水,一切都是勃勃生機,萬物競發的景象。
溫家的別墅裡卻亂了套,傭人們行色匆匆的在各個房間裡到處搜索。
衣櫃,床下,箱子裡,全都翻了個遍,連新入駐的女主人臥室也沒有放過。
“少爺找到了嗎?”溫錦宗坐在大廳裡,左手搭在沙發的扶手上,一下一下的敲著食指。
“還沒有。”管家站在沙發一旁,大氣不敢出。
“一個大活人怎麽可能在家裡憑空消失,把照顧他的保姆開掉。”溫錦宗煩躁的扯開系好的領帶,發信息通知秘書推遲早上的會議。
新婚的主母則坐在一旁,悠哉的吃著精致的早點,她拍掉指尖上的碎屑,欣賞著忙碌的眾人。
一副看熱鬧的神態。
“找到了!找到了!”
一個女仆領著剛睡醒的小子墨走到大廳。
“父親,母親。”小孩揉著困倦的眼睛,怯怯的向兩人問好。
看著父親嚴肅的神色,小子墨的小胖手局促不安的揪著自己的衣角,大廳裡凝重的氛圍讓他有點害怕。
“溫子墨,你昨晚去哪裡了?你知不知道全家人都在找你?”
聽到父親叫自己全名,小子墨一下子就緊張起來了,他急聲答道:“昨天晚上打雷,我害怕,所以就去找哥哥陪我睡了……”
“什麽哥哥?”
外面情人眾多,但是目前只有一個兒子的溫錦宗,一下子懵了。
“就是被脖子上有鐵鏈的哥哥……”
溫錦宗聽得莫名其妙,他扭頭問管家,“怎麽回事?”
“少爺是在地下室找到的……”管家的聲音越來越小,未經允許讓兩人見面是他的失職。
搭在扶手上敲打的手指一頓,溫錦宗直接氣笑了,直起身子厲聲問道:
“你喊他哥哥? 你知道他是誰嗎?”
巨大的壓迫感陰沉沉地壓了上來。
小子墨被父親冷厲的神色嚇到了,害怕的向後退了一步。
“不知道,哥哥說他沒有名字……”
“也是,我沒有給他取名字,那還算規矩。”確認小子墨什麽也不知道,溫錦宗神色緩和了一些,重新靠回椅背。
“哢啦”
溫錦宗的新婚妻子將茶杯撂在茶幾上,陶瓷與桌面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響。
“一大清早搞這麽大陣仗,就是讓我看這個?”女人雙手交叉放在胸前,諷刺地看著對方。
一場鬧劇看到現在, 她也煩了。
“溫錦宗,你在外面養情人就算了,還在家裡養個這麽個下賤玩意。你惡心誰呢?”
溫錦宗皺眉,有點不耐煩。
但是正處新婚期間,不適合傳出夫妻不和的消息,他揮手讓管家把小子墨帶回房間,壓著性子耐心的跟女人解釋。
“這是我畢業後父親送給我的成人禮,我本來就不喜歡這種不男不女的東西,隻用過一次,這幾年一直鎖在地下室,連名字都沒給他取。”
溫錦宗拉過女人的手,曖昧的揉捏著,“父親送的東西也不好轉手賣掉。放心吧,我換個地方關起來,再叫監管局的人來上上規矩。看不見心不煩,你就當他不存在就好了。”
這點溫錦宗說的是事實,溫家向來重子嗣,而雙性人生育的後代在智商和外貌上會遠高於普通人。
為了保證後代的優越性,溫家家主會在家族裡的男性成員大學畢業的時候,在監管局的內部競品會上購買最優秀的雙性人,作為成人禮物送過去,並且要求最少生一個孩子。
向來隻喜歡女人的溫錦宗,即使對雙性人下體多出來的那個玩意再厭惡,也捏著鼻子用了。
幸好一發入魂。
完成任務後,溫錦宗便將人鎖在地下室,再也沒去看過。
馴化好的雙性人為了增加服從意識,被買走後才會由買家取名,溫錦宗懶得管,所以至今沒有一個正式的名字,連戶籍卡都是空的。
至於雙性人因為體內激素的原因,性欲強烈,成年後會頻繁的出現發情期,那就不是他關心的事情了。
畜生自有畜生的管理方法,他買了監管局的上門服務,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這樣的話並沒有起到什麽安撫作用。女人抽回自己的手,轉身上樓,回了自己的房間。
她怎麽可能會跟一隻隨意發情的母畜一般見識。女人只是想到這個物種優秀的生育能力,每每看到小子墨,心裡有些嫉妒。
但事已至此,溫錦宗確實對雙性人沒興趣,應該不會再搞出第二個小畜生。她也不好說什麽,只能捏著鼻子認了。
自從那天起,小子墨再也沒見過那個帶著鎖鏈的哥哥。
一切又仿佛回到了原點。
然而,見過陽光的人,又怎麽能忍受黑暗的孤獨。
小子墨像隻迷失的羔羊。
他哭著求父親,求管家,求傭人,把哥哥還給他。
他會乖,晚上再也不會到處亂跑了,會乖乖上課,不會在家裡拍球,不會再故意打碎花瓶。
只要把哥哥還給他。
剛受過處罰的傭人看到滿眼淚水的小少爺,都是避如蛇蠍的快速躲開。跟妻子鬧矛盾的溫錦宗更是不耐煩,直接把小孩關在房間裡反省。
漸漸的,小子墨變得乖巧,聽話。
每天乖乖上課,不再吵著要哥哥,其余的時間,都是在這棟大房子的各個角落裡自己和自己玩。
小孩蜷縮在角落的陰影裡,觀察著這個房子裡的每一個人的行為軌跡,偷偷的探索著這個房子裡的各個角落。
這個年紀剛到四歲的小孩,還不知道“隱忍”和“蟄伏”這兩個詞怎麽寫,但是已經從生活的苦澀中,學到了其中的真諦。
時光飛逝,草長鶯飛。
又是一年春天,暗中觀察了一整年的小子墨基本上可以確定,哥哥就被關在閣樓。
小子墨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他要帶著哥哥一起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