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運復得知杭錦跟段輝揚分手已經是五月中旬。
當時杭錦在看國際性的籃球比賽,陳霖投資的那支球隊繼兩連敗之後,終於拿到一次冠軍,賽場上球員們抱著教練在哭,陳霖走過去跟他們挨個擊掌。
杭錦還注意到一個替補球員出現在場上,是王昶新的兒子王威。
滕平說他剛開始知道這事兒的時候也非常震驚,據說王威經歷兩年前那檔子事之後,回到俱樂部就待不下去了,因為有天他在去更衣室換衣服時,聽見自己最好的朋友在其他隊友面前說他也就是有個好爹,什麽事都能拿錢去砸,不然誰跟他是朋友。
他後來果斷退出俱樂部,也退出學校的籃球社,在外面打了幾個月的野球,最後實在不甘心,跑到北洋大學跟陳霖約架,說有種就去外面的籃球場打一場。
陳霖跟他打了一場。
還下了賭注:誰輸了,誰就為對方打三年的工。
王威輸了,認命地加入了陳霖投資的籃球隊,給人當替補球員不說,還負責給人喂球當陪練,每天辛辛苦苦一分錢都沒有,還白搭進去十幾萬生活開銷。
陳霖一開始挺瞧不上王威的,畢竟這人打球手黑撞過他,後來熟悉了之後,才從王威口中知道,他爸說了,他要是贏不了,他爸就跟他媽離婚,所以每一場比賽,他都拚了命地想贏。
哪怕手段肮髒惡劣。
他也不想要他的父母離婚。
他又認認真真跟陳霖道了一次歉,說自己以前挺不是個東西,後來落魄了才發現身邊的朋友是人是鬼,他說一開始特別恨陳霖和杭錦,直到經歷父母離婚,誰都沒有爭奪他的撫養權,他忽然就想開了。
他算不上父母的驕傲,一身的榮光都頂著父親的名號,他想闖出自己的名堂,想要告訴他們,讓他們看看,他王威不是靠王昶新走到今天的。
杭錦正在看現場直播,辦公室門就被人從外面撞開,陸運複晃著一把扇子,一進來就大笑三聲:“我就說他不靠譜吧!看!你們分手了吧!”
他身後跟著姍姍來遲的助理單小雙,和兩位保鏢寧輝和寧新。
滕平讓秘書送了杯熱茶進來。
杭錦退出直播界面,斜了他一眼:“怎麽有空過來,不是忙著籌備婚禮嗎?”
陸運複一噎,拿扇子敲了敲桌子:“我可沒有笑話你的意思,我就是作為兄弟來慰問慰問你,看看你是不是過得很不好,來借我的肩膀給你靠一下。”
杭錦看向他身後的單小雙,露出一個淺笑:“恭喜。”
單小雙努力擠出一個笑容:“……謝謝。”
據說年後的某一天,陸運複喝多了,被單小雙抬回了公寓,那天太晚,單小雙為了省下五十塊錢打車費,就窩在沙發上將就了一晚,誰知道就在她起床洗漱的時候,門外陸父帶著家裡的親戚們趕了過來,因為今天家庭聚餐,要給陸運複安排相親,但是打陸運複的手機打不通,於是一行人把聚餐地址改到了陸運複家裡。
於是。
陸運複光著腚出來找衣服的時候,客廳裡坐滿了親戚,所有人的目光都從他的臉上移到了他的胯下,單小雙都看傻了,目瞪口呆地站在那看著陸運複,好半晌都沒能說出一個字。
還是陸運複看見她,才皺著眉說了句:“你把我衣服弄哪兒去了?給我找件衣服。”
單小雙完全不知道該用什麽表情面對他,幾乎是從嗓子眼裡擠出一個字來:“……好。”
再然後,陸運複扭頭看見一大家子親戚,他的爸媽,大姑二姑小姑,大姑父二姑父小姑父,姨母姨父,大侄子小侄子,大外甥小外甥,大外甥女小外甥女,堂弟堂妹,表弟表妹,爺爺奶奶,外公外婆,小舅舅和小舅母……滿滿當當一屋子人,全都盯著他的鳥看。
他低頭看了眼。
難怪覺得涼颼颼的,原來沒穿內褲。
他站在原地沉思了一秒,扭頭拿腚面對眾人,隨後進了房間再沒出來。
單小雙還沒來得及去找衣服,就被陸運複的爹媽按在沙發上,問他們交往多久了,準備什麽時候結婚。
畢竟陸運複這小子相親太多次了,不是沒瞧上別人,就是別人沒看上他,好不容易認認真真追了一個,卻是一年多過去了,還沒把人追到手,全家人都急得上火。
這好不容易在他住處見到個女的,可把他們激動壞了。
再看單小雙的長相,唇紅齒白,白皮膚大眼睛,眼神乾淨純澈,他們越看越喜歡,陸家父母一致認為抱孫子指日可待了。
單小雙擺手解釋說不是,自己只是陸總監的助理。
一聽這話,陸父立馬殺進了房間裡,質問陸運複為什麽欺負一個女孩子!把人家留在家裡過夜了,還不打算負責任!是不是想死!
陸母安慰單小雙說沒事,別害怕,打一頓就好了。
陸運複也不知道是不是酒勁沒過,還是想蒙混過關,喊著說會負責,讓他們別摻和。
於是,陸父陸母親自指定了日期,安排倆人結婚,時間就定在五月二十號。
單小雙還挺嫌棄陸運複的,等他父母一走,就讓他想辦法趕緊把這婚事推了,要不然就趕緊找個女人結婚,反正她不跟他結。
陸運複這尿性就是見不得別人嫌棄他。
單小雙越嫌棄,他越是要跟她結,就為了膈應她。
兩人吵吵鬧鬧三個月過去了,感情稍微有那麽點升溫的意思,當然是陸運複單方面認為,至少,他現在看單小雙挺順眼的,特別是喝醉了酒,她架著他往回走的時候。
她還會給喝醉酒的他講故事,東拚西湊亂七八糟的故事。
還會趁他酒醉,讓他給她發紅包。
會拿手機錄下他各種出糗的窘樣,卻也會在別人詆毀他的時候,出面替他伸張正義,哪怕她做這些都不過是為了獎金,陸運複也覺得挺開心的。
被人護著的滋味,還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