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離婚協議（3）

“我知道你感激我爸爸為你所做的一切，當年你沒錢交學費的時候，是他替你付了那幾百塊錢……”
“每年暑假，他讓你來我家幫忙，照顧你吃喝，還給你幫忙的工錢……”
“爸爸跟我說過，他做這些，從來都沒想過要從你的身上獲得回報！他只是隨手幫個忙而已……“
“後來你變得那麽優秀，那麽厲害……爸爸他很開心，很替你感到驕傲的。”
江寧提起了往事，特別是在提到江海之後，她的眼眶一圈，有些微微的發紅。
但是從情緒上，她保持著鎮定。
周烈沒有出聲，只是渾身緊繃著，聽著江寧繼續往下說。
“阿烈，你不欠我，也不欠我爸爸，你真的什麽都不欠我們的。”
“哪怕真的有欠……十年了，你跟我結婚十年了，也無微不至的照顧了我十年了， 真的已經足夠了。”
“阿烈，你都還清了，我真的不需要你繼續報恩了。”
報恩。
這兩個字從江寧嘴裡說出來的時候，周烈的神情有明顯的龜裂。
他甚至不假思索的脫口而出，“你覺得我跟你結婚，是為了報恩？”
江寧微愣，發紅的眼眸怔了怔，反問道，“難道不是嗎？”
他們彼此對視著。
在這一個晚上，兩人第一次失去了強裝出來的鎮定。
一個問的快，一個回答的快。
這才是，他們對待“離婚”這件事情，最直接的反應。
周烈緊緊地皺著眉心，眼眸裡寫滿了不敢置信，甚至感到一絲絲的荒唐。
可是江寧直直的看著她，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遲疑，神情是篤定的。
難道……不是嗎？
周烈在這一刻，才徹底明白這些年來，江寧心底裡的真實想法。
關於報恩……
村裡人，都說他是為了報恩，才跟江寧結婚的。
周烈聽過這些流言蜚語，可是他從來都不在乎，甚至還出面反駁過。
江寧肯定也是聽過的。
但是江寧從未問過他，也不曾對這件事情，有任何的反應。
周烈以為，江寧是不信的，所以才那樣無動於衷。
都什麽年代了。
怎麽可能會有人，因為報恩，把自己的婚姻，甚至是人生，全都搭進去。
如此可笑的事情。
她怎麽會相信呢？
周烈在這一刻，喉嚨裡乾裂的厲害，竟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只是用濃烈而又心痛的眼神，甚至是帶著委屈的，難以置信的看著江寧。
這十年……
他所做的一切，他的感情……
她真的一點都感覺不到嗎？
對周烈而言，這或許是比聽到“離婚”，更覺得心痛如刀絞的一刻。
周烈沉沉地出聲，“不是……阿寧，真的不是……”
江寧被周烈這樣的目光注視著，聽著他否認的話語，心底裡有什麽東西，仿佛在頃刻間崩塌了。
“怎麽可能不是？”
“當年……當年要不是爸爸生病了……”
“要不是爸爸打電話給你……你根本不會回來的！你不會回來的……”
她紅著眼睛搖頭，眼眶裡泛起一層朦朧的水霧，情緒激動的喃喃自語。
這是江寧對周烈的反駁，也是對周烈的控訴。
那是十年前的事情了……
……
那一年。
江寧二十歲。
高中畢業後，她沒有繼續念書，而是在一家超市裡做出納，每天跟著老會計算帳。
工作繁瑣，但是並不累。
工資不高，但是勝在穩定。
有時候是早班，有時候是晚班，一周調休一次。
江寧對這樣的生活沒有什麽不滿意的，很平靜，很自在。
而且她的身邊有江海。
前兩年的時候，江海樂呵呵的說，“我家阿寧還小，我不舍得她出去念書，還是留在我身邊的好。”
最近半年，江海依舊樂呵呵的說，“我家阿寧賺錢了，給我買香煙，買白酒，全都是超市裡最貴的，而且還有員工折扣呢。”
江海的開心。
就是江寧生活裡，最快樂的部分。
她沒有再奢求其他的。
可是夏日的那一天。
江寧一個人在倉庫裡清點庫存，倉庫裡沒有空調，悶熱又不通風。
她熱得滿頭大汗，胸口悶悶地跳地厲害。
江寧以為， 是不小心中暑了。
而同事急衝衝的過來，對著江寧喊道，“江寧，不好了，你爸爸在地裡暈倒了，現在送到鎮上的醫院去了！”
同事催著江寧趕快去醫院。
江寧眼前一黑，雙腿都是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