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招的發絲在方才療傷時,已經被斬蒼解開,幾縷散發在燭火的照耀下,好像碎散的金子。
在她昏迷時,他亦癡坐在床榻旁望了她許久。望她微翹的鼻尖,望她柔軟的唇,還有融融的細雪似的頸子。
術法做的小人只是一道虛影,他伸一伸手,便穿過去了。如今她真實地躺在他面前,他卻無法做到像以前那樣肆無忌憚地觸碰她。
她沒有同意。
借著微薄閃動的燭光,斬蒼看見櫻招在問出那個問題後,目光便停頓在他身上,澄澈的閃著光的眸子,像看著一個良人。
是因為他救過她,所以對他產生了某種雛鳥情結嗎?
她那雙黑亮的,讓他實難招架的眼睛,經歷過蠻風瘴雨,也沐浴過日月精華,好似萬事萬物,都擔得起,亦放得下。若是櫻招得知他在她身上做過那麽多的卑劣事情,這雙眼還會不會停駐在他身上呢?
他真的,很想知道。
一陣慌亂從心底向上翻湧,可他沒有躲,反而不偏不倚地傾身下去,坦然承認:“是我做的。”
斬蒼傾身過來時,似乎將他身上的木香釀做了空氣,沉沉地將她包圍住。櫻招原本發難似的詢問,如今卻成了自討苦吃。
她重傷初愈,身體本就疲憊,人又易晃神,隻一眨眼的功夫,便察覺到,斬蒼的鼻尖已經近到幾乎觸上她的鼻尖。
“你怎麽——”
她話剛起了個頭,他一隻手已經繞到了她肩後,準確無誤地隔著中衣找到了她話裡所說的疤痕消失之處。
指腹上灼熱的溫度透過薄薄的緞子傳過來,櫻招聽見他的聲音似乎有些艱澀:“這裡,曾經被我留下了……幾朵吻痕,我在用術法消除時,不小心將那道疤也弄掉了……實在抱歉,我下不了手給你原樣弄出一道疤來,就只能任它那樣了。”
他似乎將她的問題回答得很清楚,又似乎沒有,聲線中暗藏著一股壓抑的鎮定。陳列在他臉上的神情,亦帶著些許凌亂。
言語中透露出的訊息,卻是櫻招早就料想過的。
她曾很深切地懷疑過,她在黑齒谷做過的那些荒唐夢,全都不是夢。那些片段太過真實,真實到……令她歡欣。
可一睜眼見到的斬蒼,卻不是她夢中的模樣。他處處避她不及,卻又處處為她著想,神秘又矛盾。
真是致命。
櫻招失神地盯住他,輕聲問道:“怎麽做到的呢?”
“啊,”斬蒼竟然衝她笑了笑,那笑裡帶著些溫柔的瘋意,“因為我會時間暫停之術,力量覆蓋之地,一切都逃不過我的束縛。像這樣——”
他突然在櫻招身上施下一道定身術,將她無法動彈也不能說話的身體一攬而起,而後伸手勾住她的雙腿,抱她進自己懷中坐著,“你放心,這次我沒有將時間暫停,你可以清醒的知道我做了些什麽混帳事。”
灑在他眼中的燭光碎影被他垂下的眼簾遮住,一並遮住的還有那股想要毀滅一切的自暴自棄。再睜眼時,他欺身吻住她。
一開始,他只是用唇瓣貼住她的唇,一邊慢條斯理地啄吻,一邊回憶給她聽:“你第一次親我的那天晚上,其實是親到了的,只是我不想讓你知道。”
看到櫻招的瞳孔瞬間放大,裡面盛滿了訝異。他又貼著她的唇角輕笑一聲,伸手掬起她的臉,將拇指卡進她的牙關。
接著,一道舌頭伸進她嘴裡,叼住她的舌尖放肆地吮吸。櫻招四肢僵硬著,牙齒卻能動,當下便想咬住牙關將他逼退,可他那根卡在她牙關處的極有先見之明的手指卻只能讓她咬住自己的口腔內壁。
她吃痛地皺了皺眉頭,他卻極其柔情地再次擠進來,伸舌撫慰似地舔過那處。
“別咬,你咬不到我,反倒容易傷著你自己,”他這樣叮囑了一句,又回到了先前的話題上,“我將時間暫停之後,你便成了被圈套扣住四肢的獵物,我想對你怎麽樣,就能對你怎麽樣。”
他有些口不擇言了,一點也未曾掩飾地,隻想將那個卑劣的自己呈現在她面前。懷中的身軀在顫抖,她在害怕吧?害怕他做過的那些事。
可他還沒說完,他做過的事情,遠不止如此。
斬蒼的舌頭從櫻招口中退出時,帶出一縷銀絲,順著她的唇瓣落在下巴上。他俯首,一直從下巴往脖頸吻去,不管不顧地在她脖頸上留下一朵朵紅痕。
因為要施療傷術,因此她身上此時只剩下單薄的中衣,稍微扯一扯,便能將領口扯至肩頭。
紅痕便一直綻放至肩頭。
“你的身子,每一處每一處,都這樣被我吻遍過。”
他從指尖釋放出一絲清光,指腹落在她身上的力度輕得像羽毛在搔刮。那些吻痕,頃刻間便被他消除了個乾淨。
“只是事後我會消除痕跡,讓你察覺不到。”
怎麽可以,怎麽可以將坦白的話也說得這樣瘋?
他究竟想做什麽?
攬住她的那隻臂膀沉穩有力,即使不施定身術,櫻招覺得,自己應當也很難動彈。她這具身體不知怎麽回事,今日也是十分不濟了。
或許是由於受了傷,或許是由於在黑齒谷那段時日習慣了他的觸碰,在他吻上來的那一刻,她竟產生了一股難以言喻的滿足感。
這份癡處令她不安,不安到渾身顫抖,於是惶恐到想咬他,想將他推開。
夜色倏忽中,斬蒼將她的身體放在床帳裡,捉住她的胳膊將自己脖頸環住,傾身襲上來。只是他一直斂著眉,未與她對視,像是承受不住她哪怕一絲一毫推拒的目光。
片刻之後,他閉上雙眼,湊上前去親了親她的耳垂,然後低聲說道:“對不起,櫻招。只是,我不會再放開你,你可以討厭我,也可以恨我,都沒有關系。”
的確是真誠的道歉,他對於自己的行為無可辯駁。
圈在他脖頸上的手突然掐住他的後頸,櫻招不知什麽時候已經掙脫了定身術,手中凝聚著靈氣直抵上他的命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