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說話還好,一說便惹得她更生氣。這下倒是不流淚了,隻甩開謝重山自顧自往前走,連等他一等的意思都沒有。
“我不是這個意思,蟲娘,你明知道我嘴笨!我是說,你之前便好看,如今也好看,我只是不想讓你受苦。”
謝重山連忙辯解,不過說了幾句話,額上便冒了一層汗出來。
“嘴笨?哄人的功夫這麽厲害,不是挺會說話的嗎?還說自己嘴笨,你也太謙虛了。”
謝瓊瞧著他可憐,嘴上卻不留情,又擰著眉數落他。
她多說一句,少年的頭便多耷拉一分,點漆墨眸間的微光也熄下去。等她訓斥完,他就一句話都不肯再說。
恰好也落起了雨。
遼州城的雨不比宛城,雨珠是傾盆潑下而非細密地揚下。再宏偉粗獷的西北樓閣也在這大雨中失了顏色,隻留下朦朧的勾簷畫壁。傾天的大雨瞬間便籠住了整座遼州城,也罩住了長街之上生著彼此悶氣的兩人。
謝瓊隻管抬袖遮雨,急匆匆往她同謝重山的小院跑,全然不理那除下外衫,隻想上來替她遮雨的高大少年。
謝重山也倔起來,濃黑劍眉皺起,把手中外衫一甩,也不管澆頭的雨,隻繃著面孔冷了神色。謝瓊跑,他便邁著長腿跟,雨水兜頭澆濕了鬢發,卻還是不疾不徐,隻垂眼跟在謝瓊後頭。
一直到兩人先後進了小院。
謝瓊全身早被澆透,翻箱倒櫃找出布巾。正擦著自己的濕發,就見這黑面神杵在門邊上,不進來也不出去,也不知道躲開門外飛濺進來的雨水,像個傻子一樣,手裡還握著自己濕噠噠的外衫。
“你進來!”
她覺得他這模樣可笑,卻還是忍笑喚他。
謝重山才肯挪步。
原本謝瓊心火未消,可瞧見謝重山如此聽話,她說什麽便是什麽,一時便什麽火都發不出來,什麽傷人的話都想不出來。隻不疼不癢道:“我只是說了你兩句,你就給我臉色看?”
她原本想再佔點兒口舌上的便宜,讓謝重山長長記性,往後不要再讓別人欺負他。此事便算輕輕揭過,再也不提。
可這可憐兮兮的少年一開口,她便又怔住了。
他隻道:“我只是想著你小半個時辰都沒對我說過話。蟲娘,你可以對我生氣,可以討厭我,打我罵我也無妨,只是······”
謝重山頓了一頓,也覺得頗難啟齒。
“只是別不理我。”
被雨淋濕的高大少年垂頭,長睫遮住的眼眸只看著謝瓊被塵泥沾濕的鞋面。忐忑落寞的不像個會使刀砍死幾十個禁軍也毫發無傷的殺胚。
謝瓊側頭瞧了瞧院中那棵被雨打得不住顫抖的芭蕉樹,又望了望積聚了許多雨雲的昏沉天空,才猶豫著對那依舊垂著頭的沮喪少年開口。
“脫衣服。”
“什麽?”
謝重山猛然抬起頭,眸中憂愁被遲疑一掃而空。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以為是自己失了神,聽錯了話。
“脫衣服。”
謝瓊咬唇,頰上漫上了緋紅,卻又說了一遍。
“這···這不好吧。”
這無恥少年明明向她走近幾步,手中外衫也扔到了一旁,卻還要拖拖拉拉問上一遍。
謝瓊恨聲頂回去:“我讓你脫你就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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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沒有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