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金發金眸,赤裸著半邊胸膛,身上裹纏著白色冰紗,何等驕美華貴。
日落時的霞光漫天,雲彩霧靄俱都落進那雙含笑的金色眼眸中,微微一動,便動搖了長廊當中的所有景致。
金發的胡人看清謝瓊面孔,愣了一愣,便換做了流利的漢話。
“漢人女子?是個生面孔啊。我從前沒見過你,你是才被桑格買進來的?”
“放開我!我不是這樓裡的人!你弄錯了。”
謝瓊皺眉掙他,暗惱這胡人男子好生無禮。見著個女子就動手動腳,也太不把自己當外人。
男子見她邊動邊掙扎,聞言又是一笑,神色更加舒朗開闊,手卻還環著謝瓊的肩膀。
“我怎麽可能弄錯。不過是我沒先告訴你。我是這裡的東家,也就是你的主人。前頭正好有個遠來的貴客,跟你一樣都是漢人,你不用管其他的活兒,先跟我去作陪。”
他手中還提著一樽白玉酒壇,想來就是要招待貴客的美酒。
謝瓊見掙不開他,就去搶他手中的酒壇,威脅要先將酒壇給砸了。
“誒,我說你這個姑娘,來了我這裡就是我的人。怎麽這麽野蠻!好哇,居然還想搶我的酒。看你能不能夠得著。”
男子眯眼一笑,仗著自己生得高大,一手捏著謝瓊的肩膀,一手便將酒壇舉高。
“來搶啊!”
謝瓊被他製在懷中,咬牙隻恨自己那把小刀留在了章言之身上,不然無論如何也要給這胡人男子也來上一刀。
胡人男子身上酒氣濃重,話也稠密,仔細覷了謝瓊的容貌,言語間也更輕薄。
“你長得倒真好看,怎麽就流落到了燕敢城,被桑格撿了寶?放心,我不會白白用你。等我日後回王都,你就跟著我一起回去,到時候跟我進了王府,不必留著這裡對著別人賣笑。還敢搶?!”
謝瓊聽他輕薄言語,下了狠心。怎奈她越踮腳去搶酒壇,男子便舉得越遠。一來二去之前,遠瞧著倒像是她在對這男子投懷送抱。
“你們在幹什麽?!”
長廊上又有人聲。
神色又冷洌如刀鋒一樣的少年自拐角疾步而來,衝著糾纏在一起的兩人皺眉冷聲道。
謝瓊扭頭一看就知道又壞了事。
“謝小哥怎麽出來了?只顧著跟我樓子裡的姑娘調笑,倒忘了拿酒回去!”
胡人男子見了謝重山,又是和緩一笑。
他手下一松,謝瓊便從他手中掙扎出來,跑到謝重山身後。
她抱著他的手臂,可算是找到了依仗。
“是他非說我是石樓的人,還抓著我不許我走!我可沒跟他調笑!”
她搖了搖少年手臂,委屈之意溢於言表,自覺地交代清楚。可不敢再讓小心眼的少年誤會什麽。
“你們······是我弄錯了,想不到你原來是謝小哥的愛妾。”
金眸男子恍然,抬手揚起手中酒壇搖了搖,衝著謝重山歉疚地笑,露出潔白整齊的牙齒。
“我還當她是桑格新買回來的姑娘,想著樓裡的胡姬們都不合你的胃口,就帶個漢人姑娘去陪你。倒是我想多了,原來你自己就帶了個現成的。這姑娘貌美的很,我還詫異桑格從哪撿回來的寶貝。難怪她能讓你個石頭也動了心。從宛城那鬼地方跑來見我。”
胡人男子這話雖是在恭維,可說得實在輕佻,隻將謝瓊比作陪酒獻媚的娼妓一流,當她是謝重山的內寵。
謝瓊聽得越發氣惱,卻也無法反駁。
如今她之於謝重山,不就是個只會在榻上獻媚討好的女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