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醫生反覆確認後，秦媽的心才稍微放了放，但還是不敢徹底松懈下來。

秦媽每天讓阿姨燉好補湯，親自給她送過來，盯著秦莞喝完。

知道秦莞認床，怕她在醫院睡不好，秦媽又讓司機開車回公寓，把她平時睡的那套被褥帶了過來，順便給她帶幾套衣服。

衣櫃裡有個不起眼的暗格，大概是前幾天被打開過忘了鎖好，連鑰匙都還插在上面。

秦媽一邊念叨女兒粗心，一邊順手給她收拾了一下。

最頂上是一份文件，婚前協議。

秦媽額前突的一跳，女兒結婚也有段時間了，可從來沒聽她說過這件事情。

婚前協議沒個信得過的律師把把關，萬一在這種事情上吃了虧怎麽辦。

夜已經深了，樓下的司機一直沒等到秦媽下來，便打了個電話問問情況。

秦媽坐在女兒的床上，臉上的從未有過的疲憊，心裡情緒糅雜，更不敢想象這段時間女兒婚姻和睦的模樣，全都是裝模作樣的假象。

女兒懷孕的事情，如今看來，真是荒唐。

秦媽整理好情緒，再次回到醫院，看見在走廊接電話的蔣放，很讓人意外，明明事務所的大小事情都需要等著他裁定，但他卻將秦莞的事情列在了第一位。

以前莞莞提起他的時候，總是護著，說他忙著工作忙著出差。

他對別人不近人情，即使表面上熱絡寒暄，骨子裡也總是淡漠，可偏偏這樣的人能對秦莞極富耐心。

可秦媽自覺看人不會錯，她看過太多阿諛奉承的人，能看出蔣放和那些人不一樣，如果都是假的，會裝到這種份上麽？

如果不是今晚讓她發現這件事，蔣放在秦媽心中已經是非常合格的女婿了。

可惜……

秦媽想到這裡，眼神忽的沉了下來，可惜了。

片刻後，秦媽回到醫院，她面色如常，將帶過來的東西給秦莞放置好，出來時找蔣放單獨聊了聊。

“蔣放，怎麽莞莞胡鬧，你也跟著胡鬧。”秦媽的聲音帶著江南女人的溫婉，不管說什麽話都是輕聲細調的，可偏偏這句話讓人察覺到一絲凌厲的寒意。

“不知道您指的是哪件事？”蔣放顯然不清楚情況，可仍舊身姿挺拔，在她面前不卑不亢。

“剛才給莞莞收拾衣服的時候，看到了你們簽下的婚前協議。”秦媽望向面前的年輕男人，淡聲質問道：“你有什麽要解釋的麽？”

蔣放短暫地沉默了兩秒，“協議是假的不錯，但我對莞莞的感情並不假。”

秦媽冷冷笑了聲，“連婚姻這種大事都能當遊戲，你所說所做，又有多少是真多少是假的呢？”

“媽，如果我和莞莞彼此厭惡，我們是走不到這一步的。”

蔣放的唇邊有一絲淺淺的笑意，明明是被質問處於弱勢的一方，可他的表現卻仿佛穩操勝券。

“如果知道莞莞用了這麽極端的方法，我堅決不會同意你們結婚！”秦媽厲聲道，“我會和莞莞說清楚，孩子的事情不管她想不想生下來，我都沒意見，但你們必須離婚。”

離婚這個詞剛一蹦出來，蔣放的眸光就沉了幾分。

蔣放下意識摸了摸口袋，突然間煙癮犯了，他將手放下來，搓了搓袖口，“結婚這件事情，不是你說了算，也不是我說了算，離婚也是。”

秦媽察覺出他話裡有話，“你的意思是……只要莞莞答應離婚，你就沒意見麽？”

“是，我聽她的。”蔣放淺淺笑了聲，不知是想起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