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許。”蕭度抓住她的手腕，三指伸出，凝神切脈。
“你幹什麽？”周薔嚷著掙回。
蕭度按緊，“把脈，別動。”
“原來陛下還通岐黃之術。”
“略知一二。”蕭度收回手，沉吟道，“冬日落水，按理身子不該這麽差，你事後是不是沒好好喝過藥？”

周薔被他推算出心事，眨了眨眼，矢口否認，“怎麽可能呢？子嗣是妃嬪的依仗，我怎會不希望有更好的出路。”

蕭度脫口歎道：“沒見你多上心。”語意不覺帶上三分埋怨。

宮裡妃子隻她受雨露恩澤，肚子卻是個沒音信的，來太極宮伺候已久也沒想著要調理身子。
周薔撈過一旁的破衣遮住赤裸的身體，靜靜道：“陛下與其強求薔薔，不如去找其他妃子。我的身子自個清楚，不想白費功夫。”

“你連試都不想試，就說白費功夫。”蕭度穿好衣袍，冷眼瞥她，“朕看你是不想給朕生孩子！”

周薔沉默一會兒，掐著手心，楚楚落淚，“陛下哪的話，薔薔若能生，哪會不想給您生？您當我願意聽別人罵我不下蛋的母雞，佔著茅坑……”

“你說誰是茅坑？”蕭度截口，抓住字眼。

周薔拍拍嘴巴，咬唇委屈道：“吃著龍精不下崽……”

她躺在禦案上，衣不弊體，身上盡是斑駁痕跡，小臉酡紅，雙眸盈淚。蕭度瞧著不由心軟。
他伏在案邊，抹她的淚，“你現在顏色好，不怕過幾年朕不寵你了，把你丟進冷宮？”

周薔噘嘴道：“生不了孩子就要進冷宮，陛下這麽無情嗎？”
“那可不是。”蕭度一本正色，“沒聽過河東蕭三風流名聲，見一個愛一個。”他指尖點著她的小腹，“你不用孩子綁住朕，三年一選秀，誰還記得你！”

“以色事人者，色衰而愛馳，愛馳而恩絕。”周薔眉眼低垂，故意露出幾分苦楚，“若薔薔真是紅顏薄命，那我也認了。”眼角淌下一滴淚珠。

“你是水做的麽？”蕭度幫她擦淚，歎氣，“朕只是假設。”

周薔臉頰貼上蕭度的手，睫毛在他指尖撲閃，“若陛下真疼薔薔，那多努努力，生幾個小皇子，薔薔好抱一個養在膝下，不至於老無所依。”

“再說吧。”蕭度抽手，態度轉為冷淡，似讚還諷道，“你這份賢妃的氣量，不做皇后可惜了！”

*

庚嬪殿內。

宮女將半月探查的消息告知主子，庚嬪驚道：“什麽？周薔每晚扮做小太監，去太極宮？”

“是，娘娘。”宮女篤定，“周婕妤宮裡通往太極宮的路，有個夜晚上值的小宮人是奴婢老鄉，奴婢昨晚上偷偷去瞧了，那臉蛋身段，正是周婕妤無疑。”

“好啊。不愧是前朝貴妃，勾男人有一手。”庚嬪尖聲笑道，“大家夥以為皇帝修身養性，不入后宮，原來背地裡都喂了這個小妖精。”

宮女附和，“娘娘說的是，周婕妤這般行狐媚之事，低賤下作，也令一眾後妃寒心。”眾妃恪守規矩等待皇帝臨幸，偏她出格邀寵，霸著皇帝，一霸那麽多天。

庚嬪撇嘴道：“若她身子好，能懷龍種還行，偏是個不下蛋的。這樣行事，最氣的不是我們妃子，應該是興慶宮那位。”

“太后？”宮女問。

“那可不是。”庚嬪解惑，“太后自打死了丈夫和兒子，盼陛下生子那是盼得望眼欲穿。聽說陛下和雲家嫡女定親後，她還一個勁兒往陛下身邊塞人，一點不在乎嫡庶之分，雲家嫡女可是她親侄女。”想了想，歎道，“也是，兒子快死絕了，肯定著急生孫子，現在成為皇家，想必更看重子嗣。”

“娘娘的意思是？”

庚嬪吹著剛塗好的豔紅蔻丹，慢條斯理說：“這種狐媚子，留給太后收拾就行，本宮可不想觸了皇帝的霉頭。”

宮女躬身，“娘娘聖明。”

庚嬪還在低忖，“就是不知道我們盼孫心切的太后娘娘，會怎麽處置這個小妖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