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這樣你就覺得跟我平等了?” 出了店門,跟林曼並肩而行的程嘉煜忽然發問。
他這次沒有牽她的手,只是並排走著,但是林曼能感到他的體溫和氣息,近乎全方位的在包圍她。
“誒?”林曼不知道該怎麽接話,怯怯地站住。
程嘉煜見她駐足,也便停了下來,語氣緩和,但是嚴肅,“生活中我從來沒有要求過你依附於我。相反,我希望一切的決定都是你自己的想法,我們都是平等而獨立的;但是在你我的遊戲當中,我們要遵循的是另一套規則。不管你的位置變化得多高,經濟上也好,社會角色也好,只要你還沒有提出結束,那麽我一直是你的主人。這一點,你沒有異議吧?”
只要她沒有提出結束……
程嘉煜就這麽樣,淡淡地、波瀾不驚地,把主動權完全交給了林曼。
林曼怔怔地看著程嘉煜,半天才道,“所以,我永遠都可以叫你主人嗎?”
昨天夜裡,她眸光含水,紅著鼻尖、軟著四肢在他身下承歡的影像又真真兒地浮了上來。
她說,“主人,不要離開我。”
程嘉煜喉頭髮緊,輕咳了一聲,“永遠是個太大的詞,反正在你決定離開之前,我都會在吧。”
不知為什麽,林曼忽然想起了自己飛躍半個地球,來到這裡的那第一天:機場裡人來人往,熙熙攘攘,手邊笨重的行李滿滿裝著她不可預測的未來幾年。
心裡被放大的感覺是恐懼,她有些站不穩,要跌坐在地上。
就像是小時候去一個陌生的地方玩兒,一轉眼卻不見了大人,慌忙之間連呼吸的底氣都像被抽走了一部分,局促得入不敷出。她現在了解了,被突然抽走的那一部分, 叫做安全感。
面對未知的選擇和孤單無依的惶恐,林曼覺得自己像是一個在洶湧海面上夜行的寂寞水手,在漆黑的天幕上竭盡全力去尋找辨識微弱的星光,希冀能給自己指引方向。
然後忽然有一個人,遠遠地叫她的名字。等他漸漸走近了,林曼才看清是程嘉煜的臉。
他握住她的手,把她從地上拉起來,說,“別怕,我在。”
那一瞬,林曼看到了方位堅定的最亮的那顆星。
傍晚出發前,林曼化妝的時候還在想,程嘉煜會不會要在音樂會的現場實踐一些調教手法,畢竟她看的小說、視頻裡不乏這種橋段。
這樣的想法讓林曼頗為緊張。
然而程嘉煜和她進入音樂廳的時候,沒有交給她任何道具,只是挽著她的手臂,提醒她腳下的台階。
好像,一位細心而溫柔的,普通男友。
他們的座位在音樂廳中線的VIP區,周圍黑壓壓的都是人,顯然這是場很重要的演出。
林曼對於古典音樂,不是內行。
小時候雖然按照父親的意思,也學過鋼琴,但是於她自己,其實沒有多少興趣。
來音樂會的聽眾們個個盛裝華服,每個人手裡都拿著印成一本書厚度的樂章介紹。
大家似乎都很了解演奏的進度,每到樂章進行到下一段時,幾乎所有人都會動作一致地唰唰翻篇。
當然說到“幾乎”,就是因為這個“所有人”不包括林曼。
她還在努力辨別最右邊的那個人拉的樂器到底叫大提琴還是低音提琴來著,前後左右已經開始“唰唰”了。
為了不露怯,她隻好跟著一起努力翻頁,還偷偷地瞟程嘉煜手裡樂章的頁碼。
上半場結束的時候,大家起立鼓掌,Bravo聲此起彼伏。
林曼也跟著站了起來,心裡暗自抱怨,演奏沒太聽懂,因為全部精力都集中在計算何時在手裡的小本子上翻篇了。
這樣還有下半場,還真是挺累人的!
等她要坐下的時候,程嘉煜把手搭在她的腰間,攔住了她,“出去活動一下。”
他摟著林曼的肩膀,一起走到外廳。
大廳的雕花穹頂上,是金色和藍色的彩繪,在劇場燈光映射下,閃耀著溫潤的光澤。
“不喜歡?”程嘉煜早看出來了。
“聽不懂。”林曼老實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