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那一年的夏天格外熱,北方少有這樣炙盛悶燥的熱感。
日子仍舊兵荒馬亂地過著,高考前那些艱深繁重的課業壓得初語幾乎快要透不過氣來。
考前一個月,學校組織了一次動員會。
黑壓壓的大禮堂,人心都浮躁著。
那一天初語坐在人群最末的角落裡,借著人群和燈色的掩蔽,靠在座位裡補覺。
儀式進行到最後,周遭忽然發出陣陣類似驚歎與豔羨的竊語聲。
初語在一片嘈亂中睜開眼,肢體卻還未返醒,僵麻得如同被人抽去了所有力氣。眼前先是一片模糊的斑斕,而後視線慢慢聚焦,她看見主講台上的那個人。
穿著夏日的白襯衣,沿著肩背舒展挺直的骨骼走向落下來。濃睫在鼻骨灑下一片側影,微低著頭,在看稿子。
十八歲的少年啊,耀眼得就像盛夏裡的明亮天光。
穿雲破霧般,往人心底刺去。
其實從春末開始,顧千禾就已經不常來學校了。
偶爾來,也是為了初語。
幫糊塗的女孩送去落在家裡的課本,試卷。
然而說實話,在高考倒計時只有一個月的時候請顧千禾來做學生代表發言,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錯誤。
因為這個人從始至終在走的那條路,就與普通人全然不同。
當大家埋身在複習題海中奮力苦學的時候,他在參加物理競賽國家隊的集訓。
當所有人對未來一片茫然無措的時候,他在中外兩所頂尖學府中猶疑不決。
所以當他站在主講台上,面無表情地念完稿子。
就隻帶給台下的學生一種無端而來的喪氣。
他所擁有的人生,是旁人遙不可及的夢。
初語前排座椅裡的男生在顧千禾結束發言時抱怨:“請這人回來不擺明了是在打擊咱們的自信心麽。”
“發言倒是一本正經的樣子,問題是他又不用參加高考啊。”
然而周圍的女生卻有完全不同的反饋:“真是帥啊,我這高中三年也算是值了。”
“靠,怎麽我們班的男生穿校服襯衫系領帶一個個都像是煤堆裡挖出來的垃圾,他穿著就那麽齊整好看呢。”
“哎……畢業了就再也沒有大帥比看了,真不想畢業啊……”
初語的視線始終追隨著他,見他冷著臉從主講台上下來。走到昏黑的角落裡,將發言稿隨手丟進垃圾桶,解開襯衣領帶。
往人群中走來。
理科一班的座位被安排在學生禮堂的最前排。
他經過時,連眼都沒抬一下。
徑自往角落裡走。
找到初語,在她身旁坐下。
校服所配的襯衣領帶被他繞在手中。
昏暗中,顧千禾握住初語的手背。
將領帶放進她掌心。
-
顧千禾最終,還是選擇去美國讀書。
記憶裡那是個沒有落雨的傍晚。
那天複習完功課,初語正望著窗外出神。
恍惚之中,聽見他叫了聲自己的名字。
可能是早有預感,所以在那一息間,初語感覺到心臟在逐漸收緊。
“我想了很久,已經有了決定。”他的聲音過了很久才傳來,像窗外那陣悶而輕的晚風。
“因為有更好的選擇,所以,我不想辜負自己。”
更好的選擇……
初語在心裡默默念。
她並沒有回頭看他,只是半垂著眼,低低地說:“應該的。”
昏聵天光之下,萬物無跡可尋。
顧千禾去握她的手,輕聲問:“你會等我麽?”
伶細纖弱的手骨硌著他的掌心,像是長成心底的刺。
而初語說:“我不知道。”要等多久。
當時的未來於他們而言,是遠隔萬水千山的一片昏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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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他要走,連貓貓都開始舍不得。
隨著時間的迫近,初語反倒變得平和起來。
她照常去學校讀書,照常複習。
直至高考結束。
那時夏天熱得惱人,陽光灼熱,風從濃暗不定的樹影中吹過。
街角那棵黃色闊葉樹下,顧千禾對初語說:“我下個月走。”
過耳的風聲輕緩,走到陽光下的初語沉默了片刻,輕輕嗯一聲。
那天他們沉默走了一路,在庭院外碰見許久未見的千禾父親。
他不知是正準備出門,還是剛回家。
看見兩個小孩回來,表情愣了一瞬。
初語同他問好,乖乖叫他:“顧叔叔。”
他衝初語點點頭,向來冷厲的面孔在那一刻有些許松動。
“今天高考結束了吧。”然後他又對著顧千禾問:“你小子考得怎麽樣?”
顧千禾沒有任何反應,表情薄冰似的冷在臉上,偏過身,往庭院裡走。
留下初語有些尷尬地對顧勇說:“叔叔,千禾不參加高考的。”
二樓客廳被嘉允弄得一團糟。
遊戲手柄與光盤散了一地,東側的單人沙發上,漫畫與雜志堆積如山,小姑娘穿著無比清涼的吊帶衫,熱褲短得不像話,正單腳翹在茶幾上塗指甲油。
顧千禾走過去,將攔路的遊戲手柄踢開。
往自己臥室走。
嘉允見他回來,什麽也顧不上了,光著腳撲過去,抱住他的胳膊:“哥哥,陪我打遊戲吧。就一把,就一把,求求你了。”
“滾開,別煩我。”
初語上來時看見這一屋子亂七八糟的場景,愣頓了幾秒,走過去默默收拾起來。
嘉允看見她,原本就很不高興的神情,霎時之間,變得更加明晰。
初語仍是靜默不語的,收拾到嘉允面前的茶幾上時,小姑娘別別扭扭地撇開臉。
過了小半會兒,又像克制不住似的轉目看回去。
嘉允看到她薄瘦平直的肩骨輪廓,又看向她腳踝凹陷的伶美弧度,最後目光移至她的側臉,覺得她比春日裡的和風還要溫柔幾分。
許是初語感觸到她的目光,抬頭望向嘉允。只需片刻的對視,那柔和的笑意便從她眼中漾開來。
嘉允當即撇開臉,小聲嘟囔著:“看什麽看。”
初語也不惱,收拾完便起身,想往千禾房間走去。
“喂。”嘉允忽然在背後叫她,等她回過頭,小姑娘又別開視線,語氣生硬地問:“你會不會打遊戲?”
初語看向那花花綠綠的電視屏幕,隻覺得腦袋痛。
便說:“我不會。”
沒想過會被她拒絕,嘉允耷拉下腦袋,嘴巴也負氣似的撅著。
一副不肯跟她說話的模樣。
可見著初語真要走,她又極小聲地說:“你過來……我教你。”
初語斂目思頓了片刻,依舊是溫和道:“我不會呢,小允你自己玩一會兒好麽,我要去陪你哥哥。”
嬌橫跋扈的小姑娘頓時現露原形:“哼!誰要你陪,我才不要你陪,討厭你們。”
“……”
嘉允知道。
世上沒有比沈初語還狠心的人。
她的溫柔讓人無端想靠近,讓人想伸手碰觸那軟風般的柔情。
可接近了才知道,風是捉不住的。
顧千禾的臥室有一整面巨大的落地窗,窗外正對著庭院東隅的外牆,舊時的蔓藤爬滿青鐵圍欄,淡白色的球蘭花在夏季開得格外茂盛。
光影錯落著湧入房內,有隻蟬飛累了停在窗台。
他躺在床上,抬手遮住眼。初語進來時,也不曾挪動。
貓貓最近被他帶回家,慵惰地窩在床腳打瞌睡。
初語走近,去碰他的手。
沿著修長分明的指骨輕輕撫挲。
女孩細柔的指尖,向下觸到他的鼻梁。
似有若無地觸碰,哄著他的怪脾氣。
“阿仔,別生氣了。”初語坐到他身旁,俯身在他唇邊落下一個吻。
甜熱的聲息拂在他臉側,初語笑著說:“小朋友總生氣是會變醜的。”
話聲剛落,顧千禾一下摟住她的腰,將人按倒在床上,整個身子壓上來,怒意未散地逼問她:“誰是小朋友?你說誰是小朋友?”
初語笑得胸口輕顫,抬頭吻他下巴,說:“誰總愛生氣,誰就是小朋友。”
“我才沒有。”
他說完,尋著她的嘴唇吻下來。
氣息炙熱逼人,又有些藏不住的委屈。
少年的手掌很熱,沿著她上衣的下擺探進去,輕輕撫上女孩纖白的腰腹。
初語在熱吻的間隙中輕喘,低聲道:“阿仔,不要鬧,嘉允在外面。”
他不聽勸,隔著夏日薄薄的衣衫,將側臉埋在那對綿軟的奶子上,胡亂碾磨一氣。
“她知道你在,不會隨便進來的。”他的手從初語腰際向上,掌心攏住那嫩白乳肉的下緣,重重一握,在她耳邊控訴:“你好久都沒給我吃奶,好久都沒有……”
“哪裡有好久,你上周才弄過。”那一次他發了瘋似的,將初語乳尖都吮到紅腫,害得她這一整周穿胸衣的時候都會痛。
“你之前每晚都會喂奶給我吃的。”少年掌心有一層薄薄的繭,揉握著那雲團兒樣的雙乳,“你現在不喜歡我了,是不是?”
初語的喘息有些急促,雙手抱住他的肩背,柔聲道:“不是呀……你輕點……”
他動作粗魯地將初語上衣推到胸前,埋頭狠狠咬住她乳側的細肉,語氣蠻橫:“都怪你。”
怪她縱出他這壞毛病,一日不含著她的奶尖入睡,就會覺得委屈氣悶。
唇舌柔韌濕熱,他就像個孩子一樣,將那軟嫩的乳尖含吮著,一點點地舔弄。
勃熱的性器隔著褲子抵在她腿心,他悶哼著,將手伸進去。
灼欲翻湧難抑,十八歲的少年此刻正莽撞生澀地套弄著身下的陽具。
吃夠了奶,他又從初語的腰腹一路親下去。
最後紅著臉,輕輕用手去碰她裙底那不經事的幼軟穴肉。
語氣有些笨拙地低聲哀求:“可以親親這裡麽?”
年少情動,天真而蓬勃。
他們在愛欲中淪陷,將炙烈埋於胸口。
男生跪在她身下舔穴,軟韌的舌尖破開穴縫,品嘗深處的甜軟。
青澀的身體很快便感知到情動之下的歡愉,初語伸手按住他的肩臂,從喉間漫出細弱微小的呻吟。
顧千禾激烈地吮咬著那嬌靡的裸穴,舌尖卷起往微翕的穴口中探去。
很快,那穴絞緊著泄出一汩清液。
他也跪直在初語身邊,用精液射滿她白軟的奶子。
窗外暮色深濃,落日沉沒,入夜前的天幕漫上層層雲靄,在視線范圍內緩緩浮動著。
晚風輕輕吹入窗台,顧千禾輕壓在她身上,沉沉喘息。
好一會兒之後,少年悶弱聲音從初語頸窩間傳來。
“我不是生氣,初語,我好難受……”
想到要分離,顧千禾便感覺全世界的晦暗都壓在了心上,那種幾乎要將他撕裂般的痛楚不斷往胸腔肺腑中灌去。
痛得快死掉。
初語將他緊緊抱住,輕輕地哄:“阿仔,我會等你的,你不要難過好不好,我等你……”
“不許騙我。”
“嗯。”
“你發誓。”
“我發誓。”
八歲遇見,至今十年。
人這一生最好的辰光。
一夕之間,仿佛就散去了。
房內一片昏寂。
他們靜靜相擁,直到許久之後,房門被敲響,門外的人過了片刻才開口:“哥哥,吃飯。”
落日西沉了,雲靄消散。
那時的辰光啊。
終是要結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