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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夏風鈴》40. 我這一生隻愛你
醫院內的車道旁,種了一排絲棉木,在這初秋,給人一種喪氣的蓊鬱。
初語坐在長椅上,低頭為顧千禾處理左手的擦傷。手骨見血,拳鋒也腫得厲害。碘伏微酸的氣味有些像雨後埋落在泥土裡的枯枝,初語手下的動作很輕,同時也很熟練。
“對不起。”顧千禾低悶地道歉。
初語滯住手,抬眸看著他,語氣低柔:“沒關系啊,我知道不是你的錯。”
說完她將沾了碘伏的棉簽放回藥袋裡,又拿出一盒緩痛肌貼。柔白纖直的手指輕輕覆上他的肩臂,拂挲了片刻,說:“明早起來肯定會痛的,一會兒去車上幫你弄吧。”

顧千禾握住她的手,垂眸掩飾不安。分明是他衝動之下動手將人打傷,可是初語卻不曾對他有過一絲怪罪。初語總是對他那麽好,那麽縱容,那他們分開的這幾年,她是不是也曾對別人這樣好過。
想到這裡,顧千禾心底忽然湧出一些澀痛的酸意,他沒有辦法不在意何霆呈的那句話。
他不過是初語的第二選擇。
如果何霆呈沒有出軌,那他還有機會回到初語身邊麽?
當顧千禾問出這句話後,初語沉默了。

如果讓初語回想與何霆呈在一起的那八個月,可能就只有一些很平淡的類似空白的情感。
他們之間無論是友誼,還是戀情,似乎都沒有達到及格線的程度。

第一次見面是在首飛的航班上,他笑起來眼角微彎的折度,和暗中極亮的那雙深眸,都像極了她心底的那個人。
可那一點點微末的相似很快就被初語遺忘在腦後。
偶爾在公司碰見,與她來說,都只是面無表情地擦身而過。

第二次有記憶的相遇是在周珉這裡,診室門前偶遇,他光是開口說第一句話,就耗費了將近十分鍾的思頓。很普通的交談,初語簡單告訴他,自己有一些偶發性的睡眠障礙。可能是她有意隱瞞,所以話題結束得也很匆忙。
然而自此,往後初語每一次來周珉這裡,都能遇見他。

他們漸漸有了一些交集,在公司,他們有共同的好友,路敏之就是其中之一。在生活中,周珉是他們每次見面的一個契機。
然而初語並不是一個那麽好追的女孩,最起碼對於何霆呈來說不是。
在很多人看來,初語給人的感覺很難界定。外表看上去很溫柔乾淨,性格卻有一點難以言說的疏冷。總給人容易接近的假象,卻從未有人真正走入過她的世界。

他昭然可見的心思在初語眼中卻是無關緊要的存在。
事情就這樣一直拖到第三年,何霆呈與初語之間依舊保持著不遠不近的關系。

也就是這一年,初語的睡眠障礙嚴重到沒有藥物就全然無法入睡的程度。某一次心理治療過後,初語坐在醫院內的長椅上,那天很莫名,何霆呈來的時候一句話都沒說。他們就那樣默默坐著,午時有微暖的風,吹過絲棉木的枝葉,某一個瞬間,初語偏過頭,看見何霆呈的側臉。

光影在他的臉側晃動,而初語在認識何霆呈的第三年,發現他下頜角的位置,有一顆小小的,淺褐色的痣。
初語的視線無法從他的側臉移開,她很努力很迫切地想要再從他的臉上找到一些熟悉感。
然後何霆呈笑了,眼角彎起來,眸光很亮。陽光下對她說:“初語,我們在一起,好不好。”

同樣的話,十七歲那年,初語也聽過一次。

與何霆呈交往的時候,初語正處在換藥治療的早期,抗焦慮的藥物副作用很大,時不時就會頭暈惡心,嚴重時常有心率紊亂的情況出現,性欲更是低到了極點。
有一次看完午夜場的電影,何霆呈沒有回家,借宿在初語那。他一直以來都將分寸感都維持得很好,可是那一晚,他們坐在沙發上說話,何霆呈忽然傾身湊過來按住初語的肩膀。
他的呼吸很沉,眼底有難以遮掩的欲望。
可能就是那一秒,初語覺得何霆呈身上那些似曾相識的熟悉感,都不見了。

說實話後續的事態發展實在是到了有些難堪的地步,她能壓抑住何霆呈吻過來時心底的強烈不適,卻唯獨忍不住藥物反應下的惡心反胃。
於是初語掙開他的懷抱,跑去衛生間吐了一場。

其實回想起來,何霆呈也有很有趣的點。他會故意說不在意那次糟糕的接吻,但同時又開始減少和初語親近的次數。
他家住在主城區,離機場距離很遠。偶爾夜間落地,他會來初語這裡借宿,一直住在次臥。

一場感情結束後不會只有背叛的記憶。
戀愛過程中何霆呈真的是個很溫柔很體貼的男人,兩個月前初語焦慮症的急性驚恐發作,徹底體會到那種瞬間瀕死的失控感。
如果那晚霆呈沒有砸門進來,他們之間,可能也不會再有後續的糾葛。

-

午時天光明亮,細碎的雲絮浮在半空,被風吹到無處藏身。
初語握住顧千禾微蜷的指,氣息在沉默中延長,絲棉木的枯葉落下來。
很久很久之後,才聽見她說:“我一直以為,感情可以用時間去培養。也一直說服自己,找一個看上去合適的人,就是往後人生的正確答案。直到後來我發現他出軌,我也以為我最少會有那麽一點傷心或者是憤怒,可是我都沒有。我不愛他,我努力過了,可還是沒有辦法對他產生任何情感。”

她平靜地如同在敘述旁人的故事。

微風輕行於樹影之間,而顧千禾說:“我從沒有過這樣的想法,我這一生隻愛你,不會考慮別人。”
十七年,他的心裡從始至終,就只有初語一個人。
陽光下,初語吻住他左側下頜處一顆小小的血痣,輕輕的話聲變成許多許多個吻:“千禾,對不起......”

最後他們回到車裡。顧千禾脫掉了上衣,手裡拿著一盒“勞拉西泮片”,斂目認真看著。
他肩臂以及腰腹的肌肉生得很好看,規整而分明地覆在骨骼之上,襯出流暢精悍的輪廓線條。
渾身都散發出陽光與海霧調和後的熾熱健氣。

初語將運動肌貼繞著他左後的肩臂纏扎了一道,防止他因為驟然猛烈的爆發而引起肌肉失衡酸痛。
旁人打架最後都是鼻青臉腫的收場,只有顧千禾,是因為出手太狠而導致肩臂手腕受傷。

“這個藥主要是抗焦慮的。”顧千禾抬眸望著初語,握住她的手臂,“你不止是睡眠障礙麽?”
“嗯,有一點焦慮障礙。”初語避開目光,不動聲色地抽出手,“你把衣服穿上,我們回去了好不好。”
他還沒來得及回答,手機便響起一陣短促而尖銳的鈴聲。
中斷一切交談的意願。

顧千禾接通電話,聽著那頭歡躁的女聲嘰嘰喳喳說個沒完,最後不耐煩地皺起眉,簡潔打斷:“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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