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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貂裘》第一百三十二章 心裡有
桓琨體內的殘毒本快要勾除乾淨,卻因這段時日操勞過度,起了不好的征兆,最及時的打算應當是盡快放下一切要緊事,休養治病。

建康太過繁華喧鬧,又處在旋渦忠心,不適合養病,雲大夫特地挑了一處山清水秀之地,但桓琨推遲了,向芸娣瞞住一切。

如今瞞不住了,芸娣也知道他至今逗留在建康的原因,一路上忍著,待到進屋後,終於忍不住,撲到桓琨懷裡,“阿兄還有什麽還沒告訴我?”

“沒了,隻這一樣。”桓琨擁她,輕輕拍打她後背,聲音柔和,“本就不是大病,我也打算幾日後具放下公事去養病,不如那時再與你說,免得你不必要的驚憂。”

又見她落淚不止,梨花帶雨,看著難免心疼,就捧起她臉兒來,含笑道,“妙奴,不是什麽大病,肝腸草的毒已解了,如今還有些症狀未消,休養段時日便好。”

他不提還好,一提芸娣更要落淚,抽噎道:“我不信你,你叫雲大夫來。”

桓琨哄道:“夜深了,你乖些,咱們不去打攪人家。”

芸娣道:“那就明日,明日不成,後日,總之你讓他親自過來,我要聽雲大夫的,不聽你的。”

桓琨無奈,明日就將雲大夫招來,與芸娣細說,果真如桓琨昨夜所說,不是什麽大毛病,靠浸藥能勾除,不過要急需休養,不然錯過了最佳調養時日,會落下些難纏的病根。

芸娣一聽哪還能讓桓琨繼續待在建康,立刻安排上行程,桓琨卻道:“你安心在建康等我,有兄長護著,我也安心。”

兄長二字仿佛燙到心底,芸娣心中驚惶不安,之前與桓猊糾纏的一幕還是讓他看見,“我不要大兄,不會再看他一眼,我什麽都想清楚了,只有阿兄一個,不會再有旁人。”


桓琨將她哄住,忽然又咳嗽起來,拿帕子一掩又收進袖中,卻被芸娣搶過來,攤開來一看見是灘血跡,芸娣登時鼻酸,桓琨就撫住她的手,“妙奴,你聽話。”

他這一聲飽含複雜情緒,芸娣隻得先服軟應下,“阿兄什麽時候出發,我好給您踐行。”

“初六這日。”桓琨勾起她耳邊一縷青絲,知道不能再讓她心碎,“踐行就不必,那天早上,就舒服地睡一個懶覺。”

……

哄芸娣入睡後,阿虎悄悄低語,桓琨低聲說知道了,隨後前往書房。

書房案上點著一盞燈,燈火籠罩著男人的影子,赫然是一直沒離去的桓猊,只見他冷聲道:“赤龍,你果然瞞我。”

在書信上說什麽都已痊愈,全是寬慰他的話,看他眼下弱不禁風的樣子,桓猊眉頭夾緊,冷冷地怒視他,神色亦是痛心。

桓琨面對兄長的指責,卻道:“我體內的肝腸草余毒被勾起來,未來一年不在京,還請兄長多多照看妙奴。”

桓猊抬眼看他,桓琨緩緩道:“倘若我在建康,中書令的位子一刻離不了手,但以我現在的情況,再待下去不合適。桓氏子弟我一盡看過,歷練不夠,此時若是強用,一來有損桓氏百年名聲,二來不穩江山基業,倒是謝家六郎可堪一用。”

“桓謝兩家交情甚深,謝家子弟的風骨我知曉點,謝六郎雖曾誤入歧途,其根其質仍是澄潔,只欠好好引導。”桓猊雖不悅他擅自讓了丞相的位子,但深知自家親弟弟決定的事,何時改變過主意,又被誰能說動過,不免冷哼,一語中的,“只怕這不是你最終的目的。”

他目光銳利逼人,仿佛能直射心底,桓琨終克制不住內心的燥意,唇邊泛起一絲苦澀,低聲道:“兄長這話問得好,我也想問自己,明明我在妙奴身邊的時間最長,才是最有資格的,不該退讓。兄長不退讓,我亦不退讓,此事沒個結果,夾在中間受累的唯有妙奴而已。”他慢慢抬起眼,直視桓猊發燙詫異的雙眼,“她心裡是有兄長的。”

單單這一句話,卻在桓猊心中無異於平地一聲雷,從來沒有人告訴他不是乘人之危,也絕非強人所難,旁觀者清,她心裡有他。他渾身僵麻,因這句話幾乎亂了手腳,又聽桓琨道:“三個人之間,不能一直僵持下去,總歸有個人先做出讓步。”

“這月初三。”他平靜道,“我告訴妙奴是初六,她知道了,那日定會悄悄跟著我去。這事上,還請兄長保密。”

……

芸娣本想等到初六那日,悄悄混入隊伍裡,但初三這日,早上醒來時一抹枕邊空了。

院裡也空蕩蕩的,看不見桓琨的身影。

芸娣終於知道,阿兄早已走了。

……

桓琨離京之前,將事務繼續轉由謝璣代勞,雖然桓猊對此舉頗不滿,畢竟不是自家人,桓琨卻信得過謝璣,臨走前,兄弟二人又再促膝長談一次,這回談的是正經公事,有關江北局勢,日後將用到謝璣,方才暫且說服桓猊。

桓琨離京一事未經聲張,但仍引起軒然大波,不少猜測接踵而至,但隨著近來皇上病情轉好,設宴犒賞大軍,又很快被另一件事壓下去。

宴上皇上順勢昭告立伏氏為後,冊封伏氏肚中的龍子為儲君,同時桓猊被冊封為大司馬,武將的最高榮譽莫過於此。

對於宴上一幕,眾人心裡早已了然,又見皇上拂開攙扶的宮人,親自端酒到桓猊面前,當面問桓猊,待皇后誕下龍子,他可願做日後儲君的仲父。

何為仲父,父者,事之如父,倘若桓猊接下,榮譽將會達到又一個巔峰,然而既然接管這江山,應幼主這一聲仲父,從現在到他長大乃至掌權,都要護他周全,不能有一點意外,不能有半點叛逆之舉,不然是不是桓猊的本意,都會被傳揚天下,都笑話假老子要搶兒子的家財。

不僅令世人笑掉大牙,被永遠釘在恥辱柱上,也名不正言不順,被視作是異黨,天下人群起而誅之。

歸結下來,桓猊應下隻沾得了一點殊榮,壞處倒是一大堆,他該委婉拒的,安心做這一人之下的大司馬,等不久後皇上賓天,等幼主出世被外戚操控,滿朝烏煙瘴氣,外戚與世家兩敗俱傷,世家的時代終於摔落,就輪到他出手,以強權手段,一一拔除這些眼中釘,此時再逼幼主寫一道禪讓書,讓位於他,天下名正言順是他的了。

選擇如何,端看他是否接了面前這杯酒。

一時間滿席無不側目,大多揣測的是桓猊會婉拒,他的野心昭然若揭,豈會因一個病秧子皇上給的甜頭,自短到失了心智,然而桓猊俯眼掃了一眼這盞酒,伸手接了一飲而盡,狹眼微眯,歎道:“好酒,處仲領命。”

頓時四周嘩然,在席間響起一種嗡嗡的聲調,到席散時仍未散去,桓猊剛坐進牛車,揉眉心,抬眼衛典丹端來一碗醒酒湯,“剛來消息,二郎已抵到淮南郡,接下來打算好好休養。”

桓猊呷了口,接過他手裡書信。

淮南郡臨近長江北朝江北,山水詩意,又能第一時間接觸江北訊息,地勢可謂得天獨厚,因此桓琨選擇此處,但他去向隱秘,隻透露給了自家兄長,親筆書信裡不曾提及敏感字眼,落到旁人眼裡看不出什麽,但作為兄長,桓猊自是瞧得出這疏淡字眼裡的委婉含義。

閔曜殺了李羌立下大功,一夜之間成了萬人之上的大將軍,深受氐國皇室的重用,但貴族素來尚武,見閔曜瘸腿斷腕,難免輕視嘲笑,閔曜就以此為契機大開殺戒,暗中殺光了一批對皇室布滿的貴族,一時間氐國人人自危。

氐國政權不穩,對江左有利而無一害,甚至可以利用閔曜攪亂氐國,因此短時間內,江左這邊不會碰閔曜。

但留著此人是大患,遲早要除。

如今,淮南郡這邊,都慢慢布置起來。

掃完了信,桓猊又掃衛典丹一眼,“有事直說。”

衛典丹才笑道:“今夜宮中分明是一場鴻門宴,皇上想以杯酒釋兵權,主公為何要答應?”

“我已過而立,膝下卻無一子嗣,正好送上門一個,拒了豈不可惜,”桓猊飲盡醒酒湯,放下白瓷碗來,臉上笑著,眼裡冷。

此事絕非今夜就能決定,桓猊進了建康頭一件大事兒,兵甲未褪直接進宮覲見,皇上才說動他應下。

世人皆傳桓猊有謀權篡位之心,這種流言越演越烈,甚至連小兒都知道朝中有個大權臣想要篡了頭頂這片天,所以剛才在宴席上,幾乎人人都篤定他會婉拒。

然而婉拒之後呢。

權勢是比從前更甚,也比任何人有資格挑釁皇權的威嚴,然而這裡不是野蠻掠奪權力的江北,而是門閥操控下的江左,功高震主,震的是皇上背後盤根錯節的門閥力量。

屆時世家群起而攻之,且不說眼下的江左正處於門閥力量的強盛時代,不是好時機,最終也會兩敗俱傷,受益的只會是江北外虜。

所以只能接下皇上這份差事。

世人難免替桓猊憋屈,離皇位就差一步,只看眼饞不能摸,殊不知桓猊真正的打算,是挾天子以令諸侯,等幼主弱冠,誰知會不會是另一個扶不起的阿鬥。

桓猊素來信功敗垂成有天定,沙場上策馬揮銀槍,殺敵凶殘,何曾半點猶疑,但這回大捷回朝,面對即將唾手可得的皇位,主公卻一改以往的急切,竟有些疏淡了。

衛典丹何嘗不注意到這樣的變化,但不點破,兩眼一定,添了一杯熱茶,主動說道:“烏衣巷那邊,三娘子起居心緒都好好兒的,沒出一點岔子,倒是有一點不妥。”

桓猊幽冷的眼立即轉過來,隱隱急切,衛典丹忙笑道:“近來三娘子不大愛吃東西,聽她院裡的丫鬟嘀咕,說是犯惡心。許是剛回來沒幾天,還沒適應建康的天氣,過一陣子,許是好了,主公若是還擔心,屬下可要悄悄去請程大夫?”

桓猊眉心一跳,浮躁沒有顯露在臉上,吩咐道:“過兩日咱就回荊州了,別出岔子。”最後一句話,是警告他的,衛典丹聽了心裡唬一跳,連忙應下,抬眼又掀簾看看,大著膽子道:“前邊不遠就是烏衣巷,回程尚長,主公可要進門去飲碗醒酒湯,醒醒神。”

桓猊眼神微動,“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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