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商收了小田黃,她隻記得當時滿心的歡喜,再後來腦袋忽然沉沉的,她又回到了鏡門。
睡夢中的她嚶嚀一聲,困意使然,嚶嚶兩聲又睡著了。第二天被上衡君喊起床時,她頂著一頭亂發倏地坐直,有點發愣,昨天她是不是又去到南篁封印裡了!
屁股底下有塊東西硬硬咯著她,商商還沒大緩過神,下意識伸手從屁股底下一摸。
商商一大早就歡騰的踢著腿。
屋裡傳出她歡快的笑聲,上衡君擺好桌子,一面是早食,一面是書本。
“商商,快起來吃飯了。”
香靈草偷偷跟曼頤花說:“商商肯定做白日夢了,才這麽高興。”
商商難得勤奮一天,沒有插科打諢,認認真真和上衡君讀書識字,待到午後又自發坐在窗前的小桌子上練字。
上衡君難得有閑心搬著凳子坐在外面揮毫書寫著,他一抬頭就能看到商商。
商商眼睛瞄瞄,偷偷摸摸將旁邊書挪過來堆在窗前,這樣上衡君一抬頭就看不到她在案上做什麽小動作。
田黃被她放在桌上,她手裡拿著一把小刻刀。寫滿大字的白紙被她拂落一旁。
那字歪歪扭扭,一橫粗一橫細,不忍直視。
商商覺得這不怪她,她自能拿筷子裡就會拿刻刀,她爹叫她拿筆,她怎麽抓都覺得不對勁。
不過也幸好她爹從來沒放棄過她,不然此刻商商真要兩眼發黑,其承的筆畫有些難寫,用了她最擅長的小刻刀都刻的甚為辛苦。
好容易刻好,商商面無表情看了田黃幾許,小手閃啊閃忽拉把田黃翻了個面,兩眼望天,還裝模作樣甩著手:“誒呦……好酸啊,商商真的好用功哦……”
上衡君沒理她,商商哼唧一聲起身悄悄將窗子關下一點。
上衡君也不看她,但是兩聲悶咳已經傳了過去。
商商隻好放下窗架,又撈過白紙來練大字,田黃則被她小心的收起來了。
“爹,鏡門外面真有那麽好嗎?”
她忽然衝上衡君問道。
上衡君沒應她:“你隻管好好寫字。”
商商眨眨眼,一隻小青鳥撲棱棱從屋內飛出,在上衡君周身盤了一圈然後飛下。
它湊近上衡君執筆的手啄了啄,口中吐出的竟是商商的聲音:“爹,我們就一直待在鏡門好不好,商商不嫌悶的。”
上衡君卻盯著青鳥忽含厲色:“商商,你哪裡看到的這東西。”鏡門怎會有青鳥,商商物工再厲害,也不可能沒見過就做的如此細致與尋常一般無二。
商商實話實說:“夢裡。”
上衡君忍了一會兒,他就知道她自昨天這麽乖肯定有事瞞著他。
商商看他隱忍的神色,照以往來看已經猜到他在想什麽,她立馬喊冤:“爹,我可乖了!”
知道叫她說實話難,上衡君上前自她桌案隨便拿過書翻了一篇:“就這個,抄十遍,晚上吃飯前給我。”
商商兩眼淚汪汪。
一直惦記著抄書的事,商商今晚吃過飯後朝床上一癱,睡得香甜。
她以為今晚還會入南篁,結果一夜到天亮。
上衡君吃了早食就走了,又沒空盯著她,布了課業叫她自己做。
要商商自覺,不如叫香靈草修得人形現實。
曼頤花已然歲數不小了,曼頤本就花期短,她現在還能活著就算不錯了。
香靈草就不同了,它驕傲挺著葉子,商商已經能想象它幻成人之後那驕傲的小肚腩了。
上衡君很晚才回來,商商聽著門外傳來的腳步聲才松口氣,沉沉閉上眼睛。
這一睡,醒來又在其承的地盤了。
這一次直接到了殿內。
其承已經冥坐了一天,她到這裡的那一刻,上清境就湧起一陣微瀾的波動,似乎在告訴他:她來了。
其承驀地睜開眼,商商嚇一跳,本來還想嚇唬他,這倒成嚇唬自己了。
其承嘴唇微動,剛想開口,便被她攔住。
“可不是我想來的,一定是你這裡有什麽你不知道的陣法,我睡著前就想了一想,結果一眨眼‘噌’又到這裡來了。”
其承敷衍的點頭,伸手:“田黃呢。”
商商高傲的仰起頭:“吾輩豈是你說看就能看的。”
其承側了側頭,嘴裡輕吐出幾個字。
商商擺出的姿態一下子垮了,表情哽住。
耳朵好似也不太好,她伸手掏了掏,然後將耳朵湊近他:“我沒聽清,你再說一遍。”
其承默然。
以平穩毫無起伏的語氣再次不緊不慢的重複:“商商真的好用功哦。”
商商一噎,她拍拍自己耳朵,應該沒聾。
遂一臉挫敗的從懷中掏出小田黃遞給他。
“你怎麽知道……”
其承看著田黃上的兩個小字,心裡一片波瀾不驚,那洶湧的波濤早已在那日遁入鏡門親眼看她刻完其承兩字就浪起了一浪又一浪,更別提商商擺在一邊的大字。
他摩挲了兩遍田黃上的細紋:“商商,日後我來教你習字罷。”
商商立馬後退一大步,頭搖的撥浪鼓一樣,方才的疑問都拋到腦後了:“我有爹教就夠了,我每天都有認真習字的。”
其承想了想,要是說上衡君在時她偷摸搞小動作,上衡君走後她撒丫子在院裡閑玩,她確是蠻認真的,一門心思隻想玩。
其承沒多說什麽,起身在殿裡走了一圈。也不知腰間墜了什麽東西,發出清脆的相擊聲。
走至殿內放著小榻的地方,接著似模似樣的將披著的外衣脫下:“走了一圈好像有點熱。”
商商找了地方一屁股坐下,這裡明明寒涼的很,哪裡就熱了。
她腹誹著抬頭。
頓時……熱,熱,這可太熱了。
商商一雙眼火熱,那環佩叮當的,其承腰間竟綁著一圈玉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