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萱草隻住了一日,便主動跟白似瑾辭行。
庭院天朗氣清,白似瑾削長兩指撚起藥材,翻看是否乾燥,聽聞許萱草去意,語氣極為認真:“你眼睛的藥需要每日更換,現在走不是時候。”
許萱草道:“藥我可以自己換。我現在有要事在身,不得不回城中一趟。”
白似瑾旋身,從從容容說道:“我要回藥鋪一趟,正好順路,陪你同去吧。”
此地是郊區別苑,白似瑾叫了輛車夫駕駛馬車,載著許萱草前往城區。
阿青自是不敢跟去,牆邊看馬車駛離,嘖嘴道:“臭婆娘定是想查那事,哼,真是找死。”
一路上,白似瑾詢問之下,許萱草說清自己來臨安府,是為了降妖除魔。
臨安府每隔十日,會發生一樁血案,皆是全家幾口慘遭血祭。
死者是普普通通的百姓,死狀可怖,全身被抽幹了血液。
唯一幸存的老者,已然瘋癲,成日裡喊著“蛇蛇蛇”,便有了說法,那一戶戶人家是蛇妖所害。
正好許萱草無意撞見,青蛇妖用原型纏住一位少女,吐著蛇信子十分驚悚,便有了後來三天三夜的捕蛇。
白似瑾問道:“你打算從哪查起?”
許萱草搖頭:“暫時毫無頭緒,不過這事官府也在查,我打算與他們進行交涉。”
白似瑾倒了杯茶,試試水溫後,遞到她手裡:“看來查清要些時日,我在城內有處住宅,你就在那住下吧。”
許萱草捏著茶底,良久沒吭聲。
白似瑾看她低垂臉,緊抿紅唇,不知在思索何事。
他柔聲道:“你有何顧慮?”
許萱草遲疑一下,問道:“你……為何對我這麽好?”
白似瑾笑了:“哦?這樣算好麽。”
許萱草硬聲道:“我欠你良多。”
她不喜歡虧欠別人。
作為歸雲派的內門弟子,掌門首徒,人形兵器的存在,由於鋒芒太露,她招受了不少同門的嫉妒。
除了師父與師叔,她很少跟他人親近,一樁事還一樁事,保持該有的距離。
白似瑾沉默半晌,忽然問道:“我的行為是否讓你不適,或者有不對的地方?”
許萱草搖頭:“沒有。”
“那很好。”白似瑾清朗一笑,“我也沒覺得哪裡不好,不如繼續這樣相處下去?”
許萱草料不到他這般說,一時不知怎麽回答。
不一會,馬車已到官府門外。
白似瑾扶著許萱草下車,低聲道:“你進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許萱草點點頭,用太虛劍做指引,躍上府衙的階梯。
雖然目不能視,卻能感覺出,那人的目光不偏不倚地看著她背影。
許萱草掩住心裡劃過的異樣,大步跨進官府的大門。
一進去,兩個衙役將她攔截住。
”嘿,官府重地,閑人免入!”
許萱草道:“我是歸雲派弟子,找你們的提刑官,有事詳談。”
兩個衙役對視一眼,哈哈大笑。
胖衙役撅起嘴道:“歸雲派?我好像在茶座裡聽書時聽到過,具體是幹什麽的來著?”
瘦衙役眯眼打量許萱草,哼笑:“長得倒是漂亮,可惜是個瞎子。我們提刑官大人是出了名的美男子,你找大人莫非是對他有意?”
許萱草被兩人揶揄,仍是面無表情:“不要耽誤要事,讓開!”
胖衙役好氣又好笑:“你個黃毛丫頭有什麽事,趕緊走吧,別耽誤你哥哥我辦案。”
胖衙役伸手推搡許萱草,想趁機摸胸佔便宜。許萱草身子一斜,兩手擒住他胳膊,彎腰一提,硬生生給他快兩百斤的身子來個過肩摔。
胖衙役摔得七葷八素,娘都罵不出來了。
瘦衙役傻不楞登地看了會,撒丫子趕緊跑:“來人了,有個丫頭闖進來了。”
其他衙役聽到瘦衙役大叫,紛紛譏笑道:“什麽丫頭,長得漂不漂亮,漂亮的話請她進來喝杯茶啊。”
瘦衙役大口喘息:“那丫頭好厲害,哥幾個快來幫忙啊!”
林玄樞剛好路過,聽到手下喧嘩,皺眉道:”大呼小叫什麽?”
瘦衙役瞧見提刑官大人,猶如看到救星,兩眼一亮,指著衙門外:“大人,有個丫頭……”
“你是提刑官?”碧綠色道袍的少女款款走來,眼蒙白布,嬌嫩似花的臉容煞是冷漠。
瘦衙役盯著許萱草,驚道:“大人,就是她傷了胖子!”
許萱草擰眉道:“我不亂傷平民,是他想動手動腳。”
自許萱草出現那刻,林玄樞秀氣雙眸緊緊盯著她的面容,薄唇微微翕動。
忽然,他大步朝她衝來,很有力地拽緊她手臂。
“你,摘下眼罩,讓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