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自己昏迷多久,意識歸位後,渾身酸痛,提不起一絲力氣。
呃……這是哪裡?
雙目中了蛇毒,無法睜眼,她能感到濕軟的事物貼著眼皮。
伸手摸了下臉,原來是藥草葉摻著水,用紗布裹挾纏住眼睛。那紗布纏得不緊不松,感覺得出其中的溫柔細心。
有人救了她?
對方似乎將她照顧得很好。床褥棉柔舒適地裹起她,身上衣裳乾燥潔淨,淡淡藥香縈繞鼻息。
隱約間,她聞到一股極淡的妖氣。
味道很熟悉,很可能是那條青蛇躲在暗地,不懷好意地窺視她。
許萱草一驚,驀地坐直,單手化出太虛劍,朝妖氣所在方位追擊過去。
叮的一聲,太虛劍在牆壁上撞了個空,那妖物已然逃了。
此處是青蛇的老巢?
可是為何要救治自己?
說不定裡頭有陰謀,就算她眼睛瞎了,也要把妖孽的巢穴挖個底朝天。
許萱草借用太虛劍靈識,命令它往前指路。
不知撞到何物,劈裡啪啦掉落一地,周圍滿是太陽沐浴後的藥草味。
她蹲下身摸了摸,原來是曬藥草的簸箕。
這時,一股妖氣從鼻息掠過。
她渾身警覺,太虛劍朝那頭揮去,結果曬草藥的架子被砍倒,發出更為慘烈的傾倒聲。
一顆顆藥草砸了她滿身。
許萱草被砸愣了下,伸出雙手,竟摸到一道平坦的胸膛。
那人身材極其高大,許萱草堪堪隻到他的肩膀。
許萱草厲聲道:“蛇妖?”
那人輕輕的笑,一絲縱容,一絲無奈,“這是何必。”
不對勁,對方身上似乎並無妖氣。
許萱草湊過身,兩手攥住他腰,挨著脖子聞了聞。
確實沒一絲渾濁妖氣,隻聞到他體內透來清新素雅,極為聖潔的氣味。
她方才明明聞到的是青蛇的妖味,若是這男子認識青蛇妖,不該有如此純淨的氣息。
“姑娘,你還好麽?”
耳畔傳來清朗悅耳的詢問,她如夢初醒,意識到自己的姿勢,像是在主動摟緊了一個陌生男人。
還摸到他腰身肌肉的緊實曲線。
觸感無時無刻不在告訴她,他是個男人,血氣方剛的大男人。
驀然想起方才,她鼻子挨進他頸項間,嘴唇擦到肌膚,無意落下一個親吻。
許萱草那時心無旁騖,一心辨識他是人是妖。
可是現在……
她耳垂紅得要滴出血來,是羞愧的。
方才她砸壞了他的藥架,還撒了一地的藥草,壞事可做絕了。
作為歸雲派第一弟子,許萱草向來冷靜自持,面對這一境況,尷尬得想找抔土把自己埋了去。
許萱草蹲下身,在地上摸來摸去,試圖撿起一些藥草來:“我不是故意的……”
頭頂伸來指節分明的手,撚起她發絲間的藥草葉子。
他低低笑道:“怎麽把自己搞得亂糟糟的。”
許萱草微微一愣,感覺到他溫柔地拍掉她衣裳上的藥屑,再重新纏好罩在眼睛散開的紗布。
他聲音輕柔如風:“你眼睛余毒未清,需要敷上七天才能恢復,近日要好生療傷。”
許萱草心裡劃過一絲異樣。
見她惹了禍,還對她這般溫和,更加讓她愧疚。
許萱草跟他解釋:“恩公,我方才以為你是蛇妖,才做出那些事……”
“別叫我恩公。”他笑了下,“我叫白似瑾,臨安府的一名尋常大夫。”
許萱草問道:“你這些藥草怎麽辦?”
“一點小事,自會有人幫我收拾,你先回屋休息吧。”他的手掌拂過她面頰,帶起一縷清風。
被風呼面,許萱草忽覺一陣困倦,渾身泛力,軟倒昏迷過去。
白似瑾順手接住她的身子,穩穩扶在懷中。
說時遲那時快,一條細長青蛇從樹枝飛竄下來,咧開獠牙朝許萱草的脖子咬去。
白似瑾一揮雲袖,手掌雷霆般擊中青蛇的腦袋,將其拍進草叢。
“不許動她!”
青蛇被扔進草莽,像條綠油油的繩子掛在枝條,蛇首搖搖晃晃地吐出人聲,獠牙尖銳可怖。
只不過蛇尾包扎著一圈圈白布,讓他的模樣有些滑稽。
“啊啊啊,老子要殺了這臭娘們!”
青蛇原本想趁許萱草昏迷時,潛進屋子殺人,誰知讓她察覺到妖氣。
白似瑾眉宇微蹙:“我不是警告你,你妖氣重,不準靠近她嗎?”
青蛇耷拉著腦袋,嗓音低落幾分:“哥,她是歸雲派的修道士,把我們當洪水猛獸,天天囔著要殺光妖族。”
白似瑾淡然道:“聽說你在臨安府搞了不少麻煩,你被她追殺也是情理之中。”
青蛇嘶聲道:“這娘們年紀輕輕,道法就狠辣無比。不如斬草除根,以絕後患!”
白似瑾垂眸凝視懷裡的人兒,她粉面桃花,臉頰飽滿,肌膚吹彈可破,頭搭著他寬闊的胸膛,模樣乖巧極了。
“不過是個姑娘家。”
青蛇眯了眯眼:“哥,為何要救她?別告訴我,你看上她了。”
其實青蛇這是玩笑話。他知道以白似瑾深不見底的道行,絕不可能輕易動情。
白似瑾手臂下傾,托起她嬌嬌小小的身子,橫抱而起往屋子走去:“自然有我的緣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