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還是浮雲萬裡,熱浪滾滾,滿耳蟬聲,高考那幾天卻斷斷續續下起雨來。
高考日下雨似乎成了老規矩,有人說那是考生的眼淚,有人說那是父母的汗滴,有人說那是恩師的教誨。
二中教學樓下中央有兩個橢圓形花壇,裡邊栽種著成百上千株梔子花,盛夏齊齊綻放,潔白花瓣沐浴在細雨中,香氣撲鼻,送來清雅的芬芳。
淨初一襲白裙,背著書包踏出考場。
高考期間規定不能穿校服,四處都是穿著靚麗的考生,有的打著花花綠綠的傘有說有笑地離開,也有的推推搡搡地三五成堆,在等陣雨停。
淨初站在綜合樓門廳的報告欄下,她翻了翻書包,只看見一個裝文具的透明袋和複習資料,這才想起來,早晨天氣還不錯,出酒店時她忘記了帶傘。
“哎呀,好大的雨啊!”有人埋怨著。
“是啊,本來就考得不順心,天氣也欺負人,糟糕透頂,媽的。”
周邊熙熙攘攘,地面濕漉漉的,雨勢越來越大,豆大的雨滴往地面上澆灑,白色的帆布鞋不防水,沒多久便浸濕了。
考試期間考場封閉式,家長不能進校園,因為開著屏蔽儀,手機信號格為零。
報告欄上的綠蓬並不開闊,擋不住大雨,雨斜著翻飛,淨初身上未能幸免,薄薄的白裙淋得半透,涼風一吹,她抱住自己,狼狽地打了個噴嚏。
“淨初,怎麽不去走廊,在這淋雨?”溫和的男聲,讓人回想起前幾日暖和的豔陽天,她搓搓手,茫然地抬起頭來。
竟然是他,撐著一把天藍色的傘,從雨幕中快步走來,一臉關切。
“沒帶傘,走廊上人太多了……”她哆嗦著泛白的嘴唇,鼻頭一酸,捂住嘴唇再打了個噴嚏。
李緒擔心地開口:“別呆這兒,容易著涼,走,你家在哪兒,我送你回去。”
淨初婉拒:“謝謝,我再等等,家人晚點會來接我。”
李緒將大半邊傘送進來,他堅持:“我送你。”
眼見他的白襯衫被雨滴打濕,淨初眉眼一跳,不好再推拒,邁開步子走到他傘下,托住傘柄往他那邊推了推:“你別淋著了。”
李緒一愣,臉上頓時綻放出一個燦爛的笑:“我大男生怕什麽淋雨,倒是你……”
說著說著,目光無意間瞥到她胸口,李緒臉上表情變得不自然,禮貌地別開了眼。
淨初見狀,怪異地低頭,驚覺他那一瞥的深意,紅著臉將書包挪到前方。
一起走到學校門口,車流來來往往,行駛得飛快,沒有看見沈霖的車。
手機震動,收到兩條短信,一條是未接來電提醒,另一條是文字解釋:“小初,允之出了事,我去醫院一趟,你手機保持暢通,莫東現在過來接你。”
淨初盯著屏幕上那行冰冷冷的字,隻覺得可笑至極,可悲之至。
不知是為的蘇允之,還是為的高蕊,還是自己。
從來都是如此,繾綣纏綿時,你總自作多情,以為他對你是特別的,誤以為他愛著你,隻愛著你,不沾染別的女人,隻對你有情,對別人無情。
全是狗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