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曉芙想回去上班,這事嚴莫一直不松口,起先說考慮兩天,兩天后再問,他又一副恍然想起的樣子,說再等等。
嚴曉芙怎麽會看不出來他顧左右而言他,火了,臉色甩下來,他才說:“要不等生完孩子再說?”
等生完孩子都什麽時候了?而且生完又不能立即脫身,等孩子和自己修整明白完事了,到時候公司人事都變動了,誰還認識她是誰?
“你們搞宣發的事情比較麻煩,隨時待命,還說不準突然來個加班熬夜,對身體和情緒都不好。”
資本家竟然這麽清楚地知道,手底下韭菜生活的水深火熱,簡直是渣得明明白白。不愧是十大傑出青年企業家呢,給你點讚還不行麽?
嚴曉芙一個白眼,“所以你知道,年底的獎金就請發得大方些!”
他聳聳肩,“你們工資已經是業內最高了,獎金不低的,去年發完就被同行投訴了,說是破壞行業規則。”
嚴曉芙口不擇言,“那你就別擋著我去掙錢。”
他問:“你很缺錢嗎?”
他輕描淡寫的樣子,簡直就像是拳頭打在了棉花上,有力無處使。
嚴曉芙冷笑,“你怕不是怕我跟別的男人看對眼了吧?你圈了我這麽久,難道要圈住我一輩子、杜絕我身邊的所有異性?怎麽?你覺得自己老了,連這點自信都沒有?”
他的臉色一下子就難看了,但不得不說這一招激將很管用。他什麽也沒說,隔天就叫她去公司上班。
到了公司第一天就全部門開會,說是上面通知,領導有指示講話。人都以為是往常負責這一塊的趙副總住持會議,誰知門一開,嚴莫走進來了。
部門一群蝦兵蟹將什麽時候這麽近距離和老總開過會,更有幾個新入職的小姑娘頭一次見他,紅著臉不敢盯著看,背過手又在小聲竊竊議論。
這下換嚴曉芙心裡堵了,又不能說什麽,隻坐那兒冷眼看著。
旁邊有人問:“嚴經理,你怎麽臉色不大好?生病了?”
首位的人仿佛心有所感似地向他們這邊瞥了一眼,微微提了提唇角,矜貴又風姿綽絕的一笑,引得身旁幾人一陣躁動,要不是在開會只怕能尖叫起來。
小氣的男人,不就說了一句他“老”麽,笑得這麽花哨,不是在招蜂引蝶是在幹什麽?
回到家嚴曉芙不搭理他,他出了口氣倒仿佛挺高興的樣子,擠在沙發裡她身旁,指尖閑閑地揉著她的耳垂,耐心哄了一陣,說:“我也覺得我有些老了,但是架不住就是有人喜歡。”
“嘚瑟。”嚴曉芙手上的書往他腿上一摔,“噠噠噠”上樓就將他的枕頭從房間裡扔了出來。
嚴莫連忙撿起,衝關上的門解釋:“我說的是你喜歡,你又想成什麽了?”
嚴曉芙兩天沒給他好臉色,一直到去醫院檢查,照B超這天,才有所緩和。
他陪著她一起進了B超室,坐下就一直沒有開口。嚴曉芙急著想看寶寶,誰知六周的時間還太小,只能看到胎芽,連心跳都聽不到,她有些失望,轉頭才看到他眉頭皺著。
以為他也跟她一樣失望,末了聽醫生說完,他又松一口氣似地笑了,捏了捏她的手,看著她說:“你沒事就好,我一直怕會有宮外孕什麽的情況。”
懷孕以來,他處處小心,嚴曉芙下意識地就以為是因為孩子的關系,稀罕孩子,倒沒想到,是因為關心她。
這叫人怎麽能不心軟呢?幾天的不悅一下就散了,她笑了笑,也回捏他的手。
從醫院出來,兩人沒有坐車回家,而是沿著街道散起步來。他的時間一向金貴,這樣的機會很少,牽著手閑散地踩馬路,還是頭一次。
天氣很好,風和日麗,四周車馬喧囂,行人擦肩而過,遠處傳來隱約聽不清楚的流行樂,不知是哪家店放的。生活的氣息,腳踏實地的真實感,他們就像任何一對普通的情侶。
嚴曉芙突然明白了爸爸為什麽樂此不疲地隱居鳳城,為什麽有人願意長裙當壚笑,洗手作羹湯,願意擇一城終老,攜一人白首。
嚴莫忽然偏頭對她說:“或許爸爸在鳳城的房子可以修整再利用起來。”
他們竟然想到了一處。植根在骨血裡的默契,讓他們處在同一環境下時,從同樣的角度出發,產生一樣的思考。
嚴曉芙抱緊他的胳膊,笑著說:“巧了,我也這麽想。”
醫院離得不遠有一座購物中心,本來沒有買東西的計劃,嚴曉芙卻看到外牆上貼著某嬰兒用品品牌的廣告牌,走不動腳了。
“我們進去看看吧。”
“現在連男孩女孩都還不知道。”嚴莫說,有點吃醋,喃喃地說:“給我買東西怎麽沒見這麽積極。”
“看完也順便給你買嘛。”
他特別受不了她用“嘛、呢、呀”之類的語氣詞,再加上身子扭一扭,於是他將“順便”兩個字也就勉為其難地忽略了,與她走進商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