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駛上高架橋,窗外遠處是沿著海岸線蔓延的萬家燈火,嚴曉芙握著方向盤,心裡琢磨,剛才一定是他的語氣太過不容置疑了,抑或是她救人心切,才會從令如流、二話沒說地開車當司機。
助理的情況著實不好,人靠在椅背上看起來已經有些迷糊了,嚴莫也是電話撥個不停,托人調醫生在急診處門口待命。
她再不敢分心,全神貫注判斷路況,以最快的速度趕到醫院。
好在助理不是得了什麽大病,醫生檢查最後確定是急性腸胃炎,大概是在這邊吃了不乾淨的海鮮引起的,病不要緊,就是發病急了些,導致大腦一時供血不足,所以出現昏厥的症狀,只要做完殺菌治療,再休養注意就好。
聽完醫生的話,嚴曉芙不禁瞧了自家哥哥一眼,助理與他肯定是在同個飯局上吃得一桌子飯,不過她倒不是擔心他,只是覺得他運氣挺好。因為這人對海鮮過敏,一丁點都不能沾,吃顆蝦子
脖子上能起一圈紅疹子,她親眼見過的,就因為他一個人的這毛病,家裡的餐桌上多年都沒出現過海鮮。
病人剛掛上水,請的護理就已經到了,到底還是金錢的力量大,在這沒有勢力根據的地方,也能分分鍾調動各種資源。
嚴莫乾脆給助理放了假,叫他好好休養,工作上的事情暫時都放下。
助理挺不好意思,問要不要聯系公司某位過來接班,他想了想,又瞅了嚴曉芙一眼,拒絕,“都在休假,還是算了,我自己有辦法。”
回到酒店,嚴曉芙才明白他說的自有辦法是什麽。
下了車,他走在她身後,“了解公司測試階段的新品嗎?”
“不了解。”嚴曉芙頭也不回。
“想賺錢的話,可以做筆交易。”
嚴曉芙不禁停下步子,轉身看他。
他從口袋摸出煙,不急不忙地點上,紅色的星芒在手指間明滅。
“剩下這三天,做我的助理。要求不高,開車、說話、給我打個下手就行。”
“好處呢?”
“直接談錢沒意思。”他輕輕呼一口煙,煙氣彎彎嫋嫋,很快散在夜間強勁的海風裡,“你們部門副總的職位感不感興趣?連升三個崗級,當然薪資也是。”
嚴曉芙不由得眼前一亮,卻也考慮到,“這會不會太高調?”她現在才是實習生,恐怕會引起爭議。
“下個月你就轉正了,再下個月,明天飯局要見的人會到公司考察,到時候你會負責接待,並且推動簽下一份合同,之後全權運營宣傳。下下個月,公司年中崗位調整,你們現在的陳副總會調離,你只要別犯事,出現在副總備選人名單上就好。”
備選人名單一定是拿給他做定奪,一切都理所當然。
他將煙頭踩在地上熄滅,兩手悠閑地抄在西褲口袋,背靠幽暗空闊的大海,身姿挺拔優雅,“怎麽樣,路都給你鋪好了,走不走?”語氣之平淡,全然不像是在規劃一個人的職業藍圖。
短短三個月,她就接近管理層了,工資再不是幾個月才能買兩個包,這在今晚以前,她想都不敢想。
片刻,她朝他抬起一隻手,掌心朝上。
他淡淡一笑,從她身邊走過,將車鑰匙放在抬起的手心裡,頭也不回地提醒,“明早我就要看到接待方案的初稿。”
忙碌果然是趕走一切胡思亂想的最好方法。嚴曉芙趕著起草方案,也顧不上思考和默禹澤的感情矛盾了,看到他下飛機後發來的消息,也懶得回復。
熬了大半夜,平時也沒有早起的習慣,第二天早上,她光榮睡過頭,還是嚴莫打電話叫醒的她。
“人呢?”那邊的聲音已經壓了怒氣。
“馬上!”她一個激靈從床上躍起,匆忙洗漱完,妝也來不及化,風風火火地趕到樓下餐廳。
人已經吃完早餐,西裝筆挺地坐在餐桌後,手裡拿著平板,袖口的襯邊雪白發量,眉頭微皺,應該是在看她昨天熬夜趕完發過去的方案。
嚴曉芙手忙腳亂地在對面入座,第一天就沒能開個好頭,心知理虧,卻也不願同他低聲下氣地道歉,隻道:“我盡快。”
他隻瞥她一眼,語氣清淡,卻有明顯的不滿,“要不是姓嚴,這份工作你已經丟掉了。”
嚴曉芙低頭撇撇嘴,小題大做,嚇唬誰呢?你現在這樣子,看起來不也是不急不忙地麽?
不過她這想法,在見了會面對象後就變了。她踩著七寸的細高跟,被一步窄的裙子拘束著,亦步亦趨地跟著嚴莫走進內廳,看到整齊就坐的一班人馬當即就傻了眼。
她有些無措地看向身邊的人,他卻是早有準備,從容道:“抱歉,原先的助理突然生病,臨時換人,耽擱了些。”
會面不算官方正式,眾人一時關心起助理的病情,話題沿著腸胃健康就聊起來。嚴曉芙低呼一口氣,不禁多看哥哥一眼,其實剛才在酒店,他要是要趕時間,完全可以不等她吃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