訂婚宴在中午,不過謝先生謝太太等人在場,銀行的人想必去奉承,盛實安本來也不方便去,好在晚上還有一群同學組織的派對,拉了大箱雜酒去北海公園,在他們從前集會的亭子裡飲酒暢談。
眼看盛夏將至,他們就要畢業,都有幾分惆悵,又都有幾分憧憬,從入學第一天的見聞談到大二時去北大聽名作家講座被點名批評,再講到將來倘若破產,就去陳軻家餃子館剁餡、就去天津找李氏夫婦蹭飯。
天南海北,聊得沒邊。盛實安不算他們之一,不過只是抱著酒杯聽,幾杯汽水啤酒下肚,不醉也催出潮熱的呼吸,暈紅著臉,拉謝馥甯袖子,叫謝馥甯給她拿西梅。
謝馥甯中午就喝得不少,晚上被灌得更多,抓一把西梅遞過來,又改了主意,一彎腰,修長的手臂扣住她後腦杓,“怎麽,我訂婚,你不高興?”
盛實安坐在地上,抬著頭憨笑一聲,“忘記給你準備訂婚禮了。”
其實訂婚禮是有的,兩枚鑽石耳墜,她早就選定,裝好盒子,膩膩歪歪寫了封肉麻的信,可是全都留在了荔山公館,連帶著留在那裡的還有初識時頂天立地狐假虎威的盛實安。
謝馥甯眯著眼看她,低聲道:“親我一口,這事就算了。”
盛實安欠身在她鼻子上親一口,輕聲細語,吝嗇地說一聲訂婚快樂,輕輕眨著濡濕的眼睛等待回復。謝馥甯也在她額頭上親一口,湊到她耳朵邊:“我祝你一直快樂。”
夏夜的晚風如此溫存而小心翼翼,不敢吹進心竅,隻吹亂潮濕的發絲。盛實安揉揉眼睛,終於覺得想哭。
陳軻跟人聊完天,走過來拿走她手裡的啤酒瓶,換一瓶果汁,她也不挑,抱起果汁接著喝,等到簡陋的派對散場,她扶牆站起來,感覺自己是個果汁缸,走路都能聽到肚子裡的果汁晃蕩。
年輕人們三三兩兩散去,而謝馥甯終於把自己喝暈,到了公園門口,對謝家的司機醉醺醺一擺手,“我不回家。你回去告訴我哥,我嫌他太太喘氣吵耳朵!”
大家紛紛悶笑,謝家的司機沒想到好脾氣好欺負的小姐訂了婚就這般硬氣,瞠目結舌,“太太不讓您去外……那您去哪兒?”
李鈞安也懵,上前來捂她嘴,被一把搡開,謝馥甯撐著盛實安的肩膀,點點小矮子的腦門,“眼睛不好使?這不是廢話?看不見小盛在這兒?我去小盛家。”
小盛於是費勁吧啦地弄她回公寓,好在銀閘胡同不遠,李鈞安和陳軻睜隻眼閉隻眼,由她胡鬧,隻跟著護送。謝馥甯醉歸醉,腦子沒泡,一句錯話都不說,只不過口無遮攔,走著走著,拍盛實安一下,“陳先生沒找你吧?”
說找也找了,但似乎也不算是找。盛實安點點頭,又搖搖頭,表示願聞其詳。
謝馥甯踉蹌地走,指著月亮,“他這人就、就不簡單,就不好惹。你離他遠點也好,你這二兩肉能算計得過他?”
盛實安聯想近日莫名其妙的情況,對此有不同看法,誠懇地評價:“他腦子有毛病。”
謝馥甯狠狠搖頭,“他在女人面前裝傻呢吧?我看他擺布金伯伯的手段可真夠黑,就像是跟金家有仇似的。”
這下盛實安心裡一跳,但沒吭聲。
的確有仇,但她不好把陳嘉揚賣出去,省得被滅口,但看樣子,難道陳嘉揚跟金九霖的梁子已經結下了?
她一琢磨,臉上便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謝馥甯看她感興趣,更來了興致,把她往肩膀下一摟,親親熱熱的,“你沒聽說?我給你講。從哪講起呢?就、就上個月吧,盛雩安的刑期定下來了,下個月槍斃。”
————
對不起,沒有修羅場,俺不會寫那個,只有吃瓜場
後面還有一章,稍等我修修錯別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