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念期很難說明白自己夢醒之後產生的複雜情緒，總之當她抓住沈調環在自己腰上手臂的那一刻，她心裡產生出了一種很強烈的僥幸。

好像一切也就都那樣，只要他還在就好。

她翻身過來抱住沈調，將臉藏到了他的懷裡，緩慢地蹭了幾下找了個最合適的位置，然後便不再動了。

少女享受著他身體帶來的溫度，而沈調就像沒有睡著過一樣，在江念期醒來的第一時間就感覺到了身邊的動靜。

他垂眸微睜著眼，看著懷裡的人，用手撫摸了一下她的後頸與發絲。

“念念。”他輕喚了一聲，音調壓低了許多，“還睡嗎？”

江念期悶悶地搖頭，將他抱的更緊了一點。

沈調不知道江念期是不是還在生氣，他一下下地摸著她的頭髮，想不出該說什麽話來修補自己給兩人之間帶來的隔閡。

過了好久，他又靠過去了一點，語氣誠懇地說道：“對不起，我之前不該跟你說那樣的話，你能不能不要再介意了？我保證我再也不會……”話沒說完，江念期就抬頭堵住了他的唇。

她按著沈調的肩膀用力吻著他，把他按倒爬到他身上，用額頭抵住了他，就像是想要發自心底的確認某些事情一樣，她用力吻他，手指探到他衣服底下感受他的體溫與心臟跳動，然後又移到了他的下身，揉起了那根陽物。

他全程都很乖巧的配合她的恣意，整根被她扶著沒入小穴之後，也沒有急著想要衝刺或者翻身拿回主動權。

她坐在他身上臉色潮紅的沒入抽動，中途換了後入，最後又面對面的邊吻邊做，直到兩人都到了高潮，江念期這才氣喘籲籲的重新縮回沈調懷裡。

她不停地吻著他的胸口和肩膀，兩人身上都有激情後留下的情欲痕跡。

江念期在和他做愛的時候想到了一件事情，她發現她能想到自己和沈調分手後，自己找到新男友的模樣，可她卻想不到沈調那時候找到新女友的模樣。

她不想自戀又或者是其他怎樣，她只是自然而然產生了這種想法，他以後該怎麽辦呢？如果哪天她不在了，他該怎麽辦？

他還有可能過得好嗎？

“調哥。”江念期抬頭看著他，眼裡充滿了憂愁，“要是我以後不在你身邊了，你怎麽辦啊？”

“如果我還跟以前一樣的話…可能還會繼續想不通吧。”其實沈調想說的是自殺，但他答應江念期以後都不提這些了，所以他按捺下來了。

“那我以後一直陪著你，好嗎？”

沈調只是看著她，眼裡充滿了無奈，“當然好，但是你如果有自己想做的事情，也要去做，我不能老是佔著你。”

“我做了一個夢，很難受你知道嗎？我哭了好久，感覺都不知道該怎麽去面對明天和未來了。”她說著這些，就連眼睛都有些濕潤了。

江念期的話讓沈調感到驚訝，因為江念期在他眼裡永遠都是那麽開朗又充滿活力，她的自信可以成為她人生路上最堅硬的鎧甲，他想不到這個風一樣的女孩會被什麽給打擊到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未來。

“你做了什麽樣的夢？”

沈調問了出來，他感到好奇，但是在江念期說出那個夢境來之前，他從未想到她的恐懼居然會與自己有關。

“我夢見你跳樓了。”她的表情看起來有點生無可戀，還能從眼底波動的情緒中看出她的悲傷與恐懼，“沈調，你要是真的這樣死了，我會被你拖進地獄的。”

他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麽才好，這麽坦誠的暴露出自己的弱點，其實本來不該的，如果他以後還用這個來威脅她怎麽辦？她不怕的嗎？

江念期就像一抹短暫而絢麗的彩虹或極光，他愛著她的同時，還深深地為早晚或許會失去這美好而感到失落。

他覺得自己這一生從來都沒有真正的明亮過，自從看見光之後，想佔有光的念頭就開始越發強烈了起來。

他追求的不是吃飽穿暖或者任何社會回應，他只是想要自己的精神能夠得到安寧。

為了得到她，得到他的淨土，那麽獻上這條命也沒什麽不可以的。

偏偏光卻會因為他的獻祭而就此黑暗下來……

“我不會的。”沈調像在安撫一個孩子一樣，輕輕攏住她的後腦按在自己的懷裡，把臉埋在她的發間呼吸，“你讓我活著，我就一直活著，但你要陪著我，念念對不起……”

我是真的不能離開你。

如果能從現在開始把她和自己的人生給緊緊鎖到一起就好了，這樣一定就不會再有任何恐懼和不安。

因為只要一回頭，他就知道她一定在身邊，她不會走，她也走不了。

沈調捕捉到了自己心裡一閃即逝的黑暗念頭，他想把江念期困在身邊，想讓她的眼裡永遠都只能看見他一個人，甚至還想切斷她所有與外界的溝通與交流。

兩人的世界裡，只要有彼此就夠了。

兩人沉默的相擁在一起，江念期伸手抓住了沈調的手腕，動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氣，說話時的吐息落在了沈調露在空氣裡的鎖骨上。

“你別怕啊，我會陪著你的。我想明白了，我肯定受不了讓喜歡的人就這樣跌倒之後又爬不起來，不管你小時候經歷過什麽恐怖的事情，也不你管成長過程中有多缺愛，總之現在你想要的都由我來給你。

江念期在額頭與他皮膚的夾角間停頓了一下，接著說道：“你也不要覺得欠了我什麽，你是一個很重要的人，我想和你走的再久一點，不管是感情還是未來的婚姻，都是要靠彼此努力經營才會越來越好不是嗎？”

江念期是真的有在考慮未來和他結婚之後的事了。

沈調從她的話語中聽出了這份心情，他嗅著鼻間彌漫的發香，一時間感到了從未有過的平靜與安心。

“念念，那這樣好嗎？”沈調也不由自主的想到了未來，從心底裡燃起了一點希望，“我們一起考大學吧，你去考自己想讀的專業，我和你報一樣的，空余時間我再繼續學習音樂，如果有造化就算我成功了，如果沒有至少證明了我沒有放棄。”

“這樣好！”江念期聽到之後就笑了，她按著沈調的肩膀抬頭看著他眼睛，眼裡亮晶晶的，像是有什麽細碎的光點在裡面流轉，瀲灩而溫柔。

“調哥，既然那個教授對你這麽執著，那我們乾脆就考美國的大學，又不是一定要考進那所學校才能去找他學習對吧！而且好老師那麽多，誰說我們非要去找他了！”

沈調點點頭，在學校時便一直積壓著的陰霾像是被掃蕩空了，就連對未來那條路的迷茫突然也變得清晰無比，“我確實認識很多的厲害的老師，而且真想學的話，其實有很多方法。”

“那，那我就和我姑姑保證，我肯定能考上！你也肯定能上，反正調哥是學霸，你還能監督我好好念書！”

江念期自己都被自己給搞的激動不已了，她和沈調碎碎念了好久，最後一刻也等不了，直接給她姑姑打了電話過去，電話那頭響了片刻，然後就被接通了。

“姑姑，是我，江念期，你現在忙嗎？”

“……”電話那頭先是沉默，然後，一個聽起來溫柔而冷靜的女聲傳了過來，“現在有空，你想清楚了嗎？準備什麽時候回來？”

和沈調預想中的對話截然不同，他本以為江念期的姑姑接通電話後一定會破口大罵，沒想到對方的情緒居然這麽平靜，而且，就連聲音也和他想象中的暴躁完全不一樣。

“是這樣的姑姑，我之前一直都想不明白我努力讀書是為了什麽，但是趁這段時間，我仔細思考了一下，首先我想獲得知識，讓自己的精神和智力都被充實；另外一點就是我想通過這些加強自己的實力，我想要達成自己的社會目標。”

“是，但如果你是因為這些就擅自逃學，我不會相信的，你還有其他原因嗎？”江弗琳剛剛正在開網絡會議，這通電話還是她從鏡頭前抽身出來接的。

江念期大概永遠也不能明白孩子離家出走大人會有多擔心，江弗琳只能努力去適應現在年輕人的節奏，盡量不讓自己與她之間產生越來越大的鴻溝。

“嗯……就是，那件事情。”江念期靠在枕頭上和姑姑打電話，一隻手捏著沈調的食指，有點糾結地說道：“姑姑，對不起，我在這邊的時候喜歡上了一個男生，我應該和你說過了。”

“嗯，對的，你說過，我去你們學校問過，他叫沈調，確實是個成績特別優秀的孩子，性格和品行老師說都很不錯。”

“嗯嗯就是那樣的，姑姑，其實我最怕的就是你把我帶回去之後，我就要和他分開了，我特別受不了，然後他就一直都在勸我。”江念期又開始她最拿手的一半真話一半假話，邊說邊衝著沈調直眨眼。

“他勸你回來？”

“對，勸過這些，然後也開導我了，我現在就想通了，我要和他一起努力考大學，到時候一起出國。”

江弗琳也愣了一下，她確實是考慮過送江念期出國留學，這在她的計劃內，一直都沒有和江念期說過，沒想到現在孩子居然自己有了想法。

“可是，戀愛給你帶來的不一定都是正面影響，還有可能會存在很多負面的東西，既然你可以因為他而努力學習，但如果哪天你們吵架，分手，甚至是他出軌，那你到時候還要為什麽而學習？”

“不是的，姑姑。”江念期能明白她姑姑的意思，所以說話也越發謙順起來，“我努力是為了站在他身邊能充滿自信，如果哪天他不需要我了，我也還是我自己……而那段時間，讓我們都變得更優秀，沒什麽好後悔的。”

江弗琳沉默了很久，最後說道：“好的，我懂了，如果你有自己的選擇，那你一定要想好。只要確定自己可以承擔後果，我就不會過分阻攔你。念念，你馬上就要成年了，我不能管你一輩子。”

“謝謝你，姑姑，我不會讓你失望的。”江念期聽到自家姑姑松口，激動地當場就扎進了沈調的懷裡，雙手拿著手機激動到不行。

“你的人生別人只是看在眼裡，可真正在過的人還是你自己，不必過分在意我或者其他人的看法，自己活得快樂就好，可有一點是必須要注意的，一定得保護好自己的安全，照顧好自己身體。”

“好！”聽到這句的時候，江念期其實有點鼻子發酸，她看著沈調，而少年溫柔的將她額前亂糟糟的流海給撫平了。

“早點回家吧，讓我見見他。”

“嗯，姑姑，我想你了。”江念期眼睛紅了一圈，聽聲音就能聽出她哭了。

“好了，寶貝乖，我也想你，回來路上要注意安全。”

“嗯，姑姑拜拜。”

“拜拜。”

掛斷電話之後，江念期伸手按住了沈調遞過來的紙巾，眼神有點固執地看著他說道：“是吧，沒這麽困難，他們人其實都是很好的，很多問題也沒這麽難解決。”

“之前你自己明明也很害怕她。”沈調毫不留情地拆穿了江念期，結果被江念期耍賴的給按倒了，還被她給用手捂住了嘴。

“哼。”她盯著沈調，確認他安靜了，這才繼續說道：“所以你別再怕了，我姑姑還想見你呢，到時候你去見過她，咱倆的事也就算定了，就等以後一起念大學然後就結婚了。”

沈調看著江念期不久前還紅紅的眼眶現在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心裡就只有一個念頭。

……為什麽世界上能有像她這麽可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