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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落圈》你猜啊
28.

全炁所唸的學系在暑假有社會實踐活動,可以選擇的方向有許多,有進電視台學習編導工作的,有進影視公司跟劇組的,有跟攝影指導學拍片的。與專業相關不那麽大的有跟隨北上廣漂人士生活,或是跟隨農村貧困戶生活。全炁因為常年接觸影視製作,所以沒有選前三項,在後兩項中他選擇了進農村。

這貧困戶來自偏僻的深山裡,一家五口,一個剛剛唸完小學的小女孩,和臥病在床的父母以及同樣生活不能自理的爺爺奶奶。她原本可以到村外唸中學,但四個家人都沒有生產和生活能力,她便守在家裡肩負起重任。

女孩每天要做的勞動,前來實踐的學生同樣要做。天一亮,女孩到山上撿柴枝和摘果實。矮小的身影在樹林中竄動,用細短的手指指著果實,教城裡來的哥哥姐姐哪些果子熟了可以摘,哪些有毒不能碰。才過五分鍾,一群正值活力四射年紀的人便氣喘籲籲,要找石頭坐下休息,被小孩笑得老臉都沒了。有些嘴巴饞得緊的,那果子摘著摘著進到了自己嘴裡,結果被豆大的小孩跳上跳下地教訓了一頓。老臉上剛消褪的潮紅卷土重來。

下山了,女孩挨家挨戶討剩飯剩菜。村裡的人們熟稔地叫著女孩的名字,一邊倒飯菜進女孩挑著的大桶裡,一邊熱情地跟年輕人打招呼,家裡有電器壞了直接把學生拉進屋裡讓幫忙修。飯菜和鮮果都不是女孩和家人吃的,全是用來喂豬的。豬對餐點很滿意,吃得砸巴砸巴響。

安頓好豬後女孩生火做早飯,一鍋淺黃爛糯的小米粥分五碗,她的盛最少。粥裡下了糖,沒有配菜。同樣得學著做飯的大哥哥大姐姐想分她一點肉,她連忙用手蓋在碗上拒絕,說:“把胃口吃大囉要養小就難囉。嘗過肉就忘了米香喲。”女孩說話帶著方言腔,但不妨礙大家聽明白她的意思。那群大哥哥大姐姐安靜地吃著自己偷偷帶過來的食材,眼睛追著小妹妹一人給臥床的四人喂食。

到了太陽升高的時候,女孩到隔壁家替別人下田乾活,她家沒有田。活乾完了有時候收到的是錢,有時候收到的是糧食,不管收到什麽她都高高興興地回家,把一天的收獲告之家人。病重的父母努力抬頭以示對女兒的誇獎,爺爺奶奶張開空洞的嘴巴發出類似“好”的聲音。

女孩中午不回家,家裡四口人就餓著。女孩把乾活時別人給的午飯帶回來,一碗米飯放水煮成五碗粥,放點醬菜又是一頓。好些大哥哥大姐姐看著自己碗裡帶來的私貨出門去抹眼淚。

全炁蹲在灶旁吃著又硬又乾的酥餅,問一臉是煤炭灰和黃泥的女孩:“吃過肉嗎?”

女孩點頭:“可香囉,也是大哥哥給的。可是吃不到的時候不能殺豬,豬要用來換藥錢。之後哥哥姐姐來就不吃囉。”

灶房裡飄蕩著一股濃鬱甘苦的藥味。

“很多人來看你嗎?”

女孩的髒手往臉上一擦,圓圓的臉蛋上又多了一道痕跡:“多喲,暑假寒假最多囉。我們村裡就我家最揭不開鍋蓋,就都來看我囉。”

酥餅太乾,導致全炁口腔分泌許多口水。“會不高興嗎?那麽多陌生人進進出出。”

女孩裂開嘴笑,露出一顆蛀掉的門牙:“不會!我喜歡哥哥姐姐!”

她把碗洗好,給父母喂了藥,便走到前院打水準備洗衣服,早上總是不夠時間洗。前院裡那些抹眼淚的哥哥姐姐趕緊轉移到屋內。小女孩搓著衣服,空出一隻手拉了拉跟在她身邊的全炁的衣角:“哥哥,你能不能告訴其他哥哥姐姐別哭啦,我原本不難過的,他們一哭我就難過死啦。”

小女孩就像宇宙之初,處於一個混沌的狀態,既清楚明白,又不十分了解,能容納百川,又盛不了一滴淚水。

“好。”

全炁吃完最後一口酥餅便進屋裡,留小女孩一人在院子裡洗衣服。前院沒有燈,只有屋內一巴掌的燈火照到小女孩過於瘦小的身軀上。年輕人和著淚憋著氣把晚飯吃完。

余有年問過全炁為什麽選這個社會實踐活動,全炁說想看看小時候的余有年。余有年說他小時候不是這樣的。

全炁給余有年發短信:“你小時候是怎樣的?”

“小時候是多小?”

“小學?”

“上學,跟爸媽出去招謠撞騙。”

“中學呢?”

“送送報紙牛奶外賣,發發傳單,差不多是這些,爺爺奶奶不讓乾壞事。”

“你現在還會難過嗎?”

余有年原本快要睡著,看見全炁一如既往不會拐彎抹角的發問,哭笑不得:“怎麽?你要可憐我?”

全炁回復得很快:“不會,這樣做你會更難過。”

余有年看見文字愣了愣,然後仰面朝天花板猛笑,笑得胸腔震動,肋骨發痛,痛得他眼角濕潤卻不自知。

“閉嘴,我要睡了。”余有年發過去。

“好,晚安。”全炁發過來。

余有年把手機放到枕頭底下,看著窗外遠處的住宅樓一盞一盞燈熄滅,直到整棟樓所有窗戶都不透光,像一個個藏著妖怪的洞口,他才閉起眼睛睡覺。入夢之前不忘埋怨全炁進個山也那麽多廢話,天天發短信聊所見所聞,害他心疼死不翼而飛的短信費。

29.

學生的暑假過得快,余有年的日子也過得快。他離上一次見姚遙已經有半個暑假那麽久,再見面那個原本壯碩的人有點瘦脫型了。余有年跟助理打趣是不是公司不給飯吃。助理一臉哭相說姚遙太忙了。余有年見姚遙笑得吃力而僵硬,二話不說就結帳,帶姚遙離開餐館回住處。

一回到家,姚遙像一塊曬乾的海帶泡回水裡,終於柔軟下來。余有年把人趕回房間休息,留下助理在客廳談話。

“公司還是不願意花錢給他搞公關嗎?”

面對余有年談不上友善的態度,助手百般無奈地點頭。

娛樂圈發展到現在有一種奇怪的迷思,若是正面的熱度攀不上,那死也要攀上負面的。別人來瞧你一眼到底如傳言中有多壞,那也是一種關注度。既然這邪風不請自來,不多加利用就稱不上黑心公司了。

“晚上小姚就得趕飛機去錄綜藝,通告都排到三個月後了。”

乘著風,討厭和喜歡姚遙的人各有增長,熱度上來通告越多,原本只有一家的報復行為,引起其他被分了蛋糕的同行的眼紅,多家下黑手,惡性循環,可偏偏沒有人停下來。

余有年問助手:“他合約還有幾年?”

助手豎起三根手指。太長了,半年都嫌長。

“有其他公司跟他接洽過嗎?”

助理欲言又止,哪怕聲音放得再輕,也怕驚醒在房裡睡得不安穩的人。“這種時候能來接洽的,還不如沒有……”

余有年不再多話,離開前讓助理有情況就聯系他。

小區門口還殘留著些許之前女粉絲鬧事時潑的紅色液體,不明顯,但留在縫隙中似乎永遠不會被衝洗掉。下午兩三點的太陽正毒辣,但被雲層擋住了,余有年覺得有點冷。他撥通全炁的電話。之前全炁給他發過上課時間表,他看過一眼就記得差不多了。現在全炁沒課。電話接通後有談話聲,但聲源很快被遠離。

“你在開會?”余有年問。

全炁的聲音聽起來心情不錯:“是啊。”

“跟你說點事兒,你公司缺藝人嗎?”

全炁頓了頓,“你想簽我們公司?”

“不是,是替姚遙打聽一下。”

全炁終於對姚遙換了稱呼:“是因為姚哥最近的情況嗎?”

“嗯。”

“我可以問問楊姐,但是公司怎麽做我跟她都說不上話。”

“我明白,也就是問問。”

全炁問了姚遙的近況,余有年如實告之。聊到最後兩人不約而同地沉默了。

住宅小區門口走過一個賣冰糖葫蘆的老大爺,面容蒼老但動作矯健。余有年盯著那一串串紅果果,聲音染上一股酸甜的味道:“給你打電話主要不是說這個。”

“啊?”

“琪琪,”余有年舔了舔嘴唇,像是吃上了紅果兒,“生日快樂啊。給你買冰糖葫蘆吃好不好呀?”

這哄小孩的口吻逗樂了全炁,“好啊,謝謝有年哥哥。”

余有年終於不用套聲音了,原來全炁的這句話比想像中乖巧可愛。

“還不能告訴我你的生日嗎?”全炁問。

余有年著實忍不住,還是追上了老大爺,買了一串酸甜黏牙的玩意兒來吃。“這糖葫蘆我先替你吃了啊。”

聽著糖衣被咬碎的聲音,全炁問:“哥哥,真的不告訴我嗎?”

余有年覺得牙齒要壞了,可是扔掉又可惜。他舉著幾個紅果子邊走邊說:“你猜啊,我生日的時候大家都挺愛鬧著玩的,是個很歡樂的日子。”

“我有幾次機會啊?”

“一次,不能多了。”

“好,那我慢慢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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