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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落圈》有關戀愛條約
20.

戲院每隔一段時間就有新戲上映,各式片種輪著來。屏幕牆上的預告片輪番播放,光芒一閃一閃的像星體分解又重組。要是沒錢看戲可以站在那裡看一會兒,畢竟現在不少電影預告片就是正片。

在余有年小的時候看電影還不是一種主流的消遣途徑。每次他經過家附近的電影院都會加快步伐,那個說是戲院的地方有一道窄窄的門,直接謝絕了身材臃腫的觀眾。從小門往裡看是一條又長又陡又窄的樓梯,角落總有沒清理的垃圾,末端被看不清的黑暗吞噬,不見院廳內裡。這看上去就是鬼怪故事裡藏了怪物的洞穴。余有年倒是對戲院賣的零嘴比較感興。聽去過的同學說,戲院會賣一種叫楊梅乾的東西,一包包,沒幾顆,戲還沒到一半就吃完了,酸酸甜甜的特別好吃。

後來那地方拆了,建了大商場,有了正規又漂亮的戲院,看電影的人越來越多,票也越來越貴。零嘴沒有了楊梅乾,全是清一色的爆米花和可樂。爆米花是香,但吃起來很吵,於是看戲的人分為兩派,吃爆米花的和不吃爆米花的。這個余有年是後來習慣了去戲院看戲才知道的。

此時他頂著毒辣的太陽到商場處理夾娃娃分店的事情,途經戲院看見《一城一夢》上映了。這電影前一段時間被人在網上揭穿宣發的工作沒談妥,大眾還以為戲要爛在肚子裡時,卻悄然上映了。

余有年買了票進去看,結束後回家赫然發現網絡上已經有泄漏出來的完整電影資源,還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正當大家又以為這戲要完蛋了的時候,網絡上的一篇影評引起了大眾的注意。影評者講述了自己和戲裡的外賣小哥高度重疊的人生路軌,戲裡的小哥最後有沒有唸大學電影沒交代,但影評者自己靠送外賣一點一點攢足錢,最後圓了自己的大學夢。底下很多人回復各自親身奮鬥的經歷,整個影評帖子變成了勵志小池塘,激起一波又一波的回響。影評者幽默地用一句話總結道:我人生圓滿了,雖然沒有電影裡的小哥帥。

看過影評的人各懷心思去看這部電影,觀影人數增加,一篇又一篇的正面評論產出,院線排片量直線上升,從一天一兩場到一天五六場。這戲劇性的發展別說普通人,就連電影方的人也沒有料到。靠口碑相傳,無意中省下了宣發的費用,坐等分成的人可真是把嘴巴都給笑裂了。

看著事情一路跌宕起伏,余有年沒想過這火會燒到他身上。網絡上的人認出他來,把他演的騙子,殺人犯和外賣小哥用視頻拚湊到了一起。三個角色的設定截然不同,一個精,一個鬱,一個憨,稍微有點演技的都能把角色演出不同的感覺,然而余有年碰上了天生一副好皮囊的好事,這東風吹得更盛,把他送上了人生第一個微博熱搜。他看著自己微博粉絲的增長,在家一驚一乍了半天,熱搜下去之後他才能好好地吃飯。余有年邊吃邊想,那些天天上熱搜的明星是怎麽扛得住的啊?

有兩家網絡媒體的觸覺夠靈敏也夠大膽,竟然找上門來要采訪余有年。余有年顫抖著手看完對方發來的采訪大綱,有好些問題關於他成長和私下的生活,他細細琢磨,在采訪當天有技巧地帶過了。

采訪者問余有年大學是不是唸的表演系,他說:“我學的挖礦。”

采訪者問他家裡人對他的演藝圈發展持什麽態度,他說:“我離家出走的,只要他們沒在電視上看見我,我就可以自由發展。”

最後采訪者笑著問他進圈子後最大的變化是什麽,他說:“不用再送外賣了。”

到最後沒有人知道他沒唸過大學,十幾年沒見過父母,曾經當過人人喊打的職業黑子。兩段牛頭不對馬嘴的采訪視頻被放到網上,又引起了討論。余有年搞不懂現代人為什麽喜歡聽一些亂七八糟又模棱兩可的話,還為他暗藏的那些心機打上了“幽默”的標簽。是新華字典的詞語解釋沒背好嗎?

余有年能預料到采訪會被人討論,但他的預知能力不夠全炁高。有時候他覺得,全炁如果不當演員了可以去當神算子,貨真價實的,不是像他靠誆騙的。

這天余有年正吃著午飯,一碗香辣味絕的油潑面。一個陌生電話打過來說想找他簽經紀公司。對方約他見面談。他掛斷電話後上網查了公司信息,不是詐騙集團,是真的有持分者的正規公司,而且最大的持分者還是一家挺有名氣的網絡企業。余有年頓時覺得眼前這碗油潑面更香了。

跟經紀公司碰面的前一天余有年還特地去買了一套西裝,一雙皮鞋,把自己收拾得人模狗樣。負責洽談的是一個頂著小肚子的光頭男人。

余有年在辦公室裡一坐下,光頭便推上前一份合約,說:“公司對於有潛質的新人都會不遺余力地捧。”至於是怎麽不遺余力,光頭點著合同上的白紙黑字說:“一年兩部一線電影;三個熱門綜藝,長駐的或者特約嘉賓;不下十個高端品牌的代言。”

余有年聽見了一個個金幣長出肥肥胖胖的小短腿,一彈一彈地跑到他敞開口的大麻布袋裡的腳步聲。光頭問他有沒有什麽問題,他想問先賺十個億應該沒問題吧,然而他把嘴巴閉緊了,一頁一頁翻看合同。

期間光頭大聲談分成條件:“一開始會少一點,但每年看成績,好的話比例是可以調的。新人眼光要放遠一點,也當作是一種目標。”

余有年沒被影響,仔細審閱有關藝人違約的條款,其中一項是不得私下談戀愛,又不得自主中斷與其他藝人或者公司關系戶的“合作關系”。違約金有的是固定的,有的得按工作報酬分比例收取。合同翻到底,余有年沒有找到公司違約該賠償藝人的條款部分。他緩緩合上厚厚的一疊紙,笑對光頭。

這底下淌著洪水跟熔岩的井姚遙跳了,可他余有年不跳。“我覺得大哥你也挺有潛質的,不如你替我簽了這合約吧。”

離開公司後,余有年轉手把身上的西裝和鞋子退回給快餐時裝店,又去超市買了一塊牛排回家煎著吃。不懂紅酒卻獨自喝了小半瓶,微醺的時候接到全炁打來的電話。不等全炁訓話,余有年先嚅嚅道:“我沒有簽約。”

“你怎麽知道我要說這個?”全炁問得單純。

“不然你為什麽給我打電話?這些消息在你們那巴掌大的圈子裡傳得很快吧。”

全炁低聲說沒有簽就好,“那家公司屯了很多人。”

人能屯也是有趣。

余有年一口一口喝著酒沒說話。全炁安靜地聽著他的吞咽聲,倏然問:“你在喝酒?”

除了酒跟茶,也沒有什麽能一口一口慢慢品著喝,全炁沒見過余有年主動喝茶。

“你一個小孩怎麽管這麽多。”

要不是余有年是笑著說這話,全炁就開始琢磨該怎麽道歉了。

一瓶酒喝完,余有年醉醺醺地問全炁:“你幫我接戲不抽提成,對吧?”

全炁說:“是。”

“你接的戲質量都高,對吧。”

“嗯。”

“也穩定。”

“穩定。”

“有問題你會解決。”

“我會解決。”

“那我還簽什麽公司啊?賣身給你不就得了。”

樓下不知道誰的車被蹭了,防盜鈴要命地叫起來。樓上的人罵罵咧咧讓人把防盜給關了,可惜車主沒在。那車叫了好一會兒才停歇。

全炁仿佛雙手捧著一杯快要滿溢出來的水:“那你要賣嗎?”

余有年嘿嘿嘿地醉道:“那老板我能談戀愛嗎?今天那家公司不讓談戀愛。”

余有年不小心把酒瓶子摔到地上碎了,他左搖右晃地找來掃帚清理好玻璃渣,才聽見全炁回他一句:“不能。”

余有年惱怒地重複道:“你一個小孩怎麽管這麽多!”

全炁心平氣靜地說:“我十九了。”

余有年“哦”了一聲,然後問:“那你兒童節想要什麽禮物?”

還有幾天就到兒童節,小學生都高興得不得了。而上了中學的少年既想蹭一下節日的好處,又想向旁人宣告自己已經長大了,矛盾得厲害。

全炁沒說要什麽禮物,也沒說不要。只可惜酒鬼第二天起來什麽都不記得,禮物也就不了了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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