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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落圈》一個月太短了
88.

“姐,他不接我電話。”

《狗尾巴草》找了新的導演。製片人已經定好主演,新導演在親身見過主演後沒有特別大的意見,投資商希望加入的產品宣傳內容,編劇也按要求修改了劇本。這幾天主創人員圍繞新劇本和新導演進行磨合,另外商討拍攝檔期,之前的早已作廢,各方都有了新的行程,因此需要互相協調。協調是牽一發動全身,花費的時間不少。

全炁從早上接到余有年的信息,得知裸照的事情起,不斷給余有年打電話發訊息,俱是石沉大海。唯獨楊媛為了處理這次的危機跟余有年聯系過,但也僅僅是發微信。公關公司和律師都找好了,以余有年被“AI換臉捏造照片”為重點發表了聲明。這種涉及個人穩私的照片不可能有爆料者自己跳出來證明真偽,否則這人得自己先進警局一趟。至於民眾用自己的技術辨別照片,那是百口不一的事情。楊媛讓余有年按照之前的風格發一條微博表態,余有年發了兩個字:好醜。粉絲既心疼又氣憤,紛紛留言誇余有年好看,不醜。

《狗尾巴草》過兩分鍾開會,全炁仍是捧著手機試圖聯系一千多公裡外的人。楊媛自己也愁眉不展,拍了拍全炁垮掉的肩膀,又對在旁邊忍著眼淚的小喬說:“我們先處理好這邊的事情才能趕回去。”

今天主要協調檔期。製片方當然希望越快越好,每一秒都是在燒錢。女主演那邊稱半個月後有檔期。製片人將目光鎖定在男主演這邊,楊媛清楚全炁能配合女主演的檔期,剛要張嘴卻聽見身旁的人用不容反對的語氣說:“我需要一個月後才能進組。”

楊媛暫時不出聲,看製片團隊的反應。為首的人故作難堪,問:“楊小姐,能幫忙調一下時間嗎?早點開拍也好早點完工。拍戲期間抽一兩天去趕別的通告,劇組也是可以協調的。”

楊媛假裝看手裡的日程,原本就緊鎖的眉頭愁意更深。製片團隊沒敢發聲,別人也沒插話。楊媛把聲量收到最小湊到全炁耳邊問怎麽了。全炁收斂半分剛剛的強硬態度,聲音裡透著脆弱和乞求:“我那時候花了幾個月的時間才好起來。我想照顧他一段時間。”全炁直白地求助道:“姐,幫幫我。”

楊媛的眼神恍惚一瞬,轉而直起歪到全炁那邊的身子,一邊敲著平板電腦一邊跟製片人說:“全炁這一個月要上一個閉門的表演課,老師是求了很久才請到的,檔期上這個沒辦法調。”

理由一出,製片人立刻說道:“是哪一位老師?或許我們相熟,可以商量一下。”

楊媛笑了笑,四兩撥千金:“全炁跟老師求了兩年才求到這一個月的課,原本這兩天就得上課,但為了跟大家開這個會他請了假,閉門期間他要是再跑出去,老師就直接走人回國了。”

製片人依舊恭恭敬敬地協商道:“我們也有認識的表演課老師,教出來的學生也有很高的成就。或者可以介紹給你們?”

楊媛不願意糾纏在這個她扯出來的點上,她身體微微向前傾以便放低姿態:“有些場次沒有全炁,或者劇組先開拍?我們晚半個月進組也能趕上。”她轉過頭面向女主演:“得麻煩你們到時候協助一下全炁趕戲。”

這種情況常有,女主演方面暫時沒有意見。可是製片方仍咬住不放,說:“全炁的戲份挺多的,半個月的進度可能──”

“要不你們換人?”

誰也沒料到全炁會突然說這麽一句話。楊媛更是一驚,抬手壓了下全炁的膝蓋。

大家之前也見過面開過會,在行裡全炁的風評一直是正面的,聽得最多的就是有禮謙卑。誰曾想過能親眼看見他凜眸慍色地說話?

楊媛見狀扮起黑臉來,但語氣並不咄咄逼人:“這戲拖了半年,期間我們沒有說過要退出,一直期待著等待著。前幾天說要開會,我立刻把人領了過來,回去老師還願不願意上課也不清楚。這課上了得益的也是作品。我們是很有誠意來談的。”

把話翻過來講,現在就看製片方有沒有誠意了。製片幾個人你瞪我我瞪你,正要聚一起開個小會,楊媛那邊猛地站起來一個人──全炁彎著腰,手貼褲縫地在鞠躬,姿勢非常端正有力量。他的聲音因為腹部受到擠壓而變得有點不一樣,像一條被扭曲了的鐵絲。

“這段時間對我來說很重要,希望你們能諒解。”

男主演已經表態到這程度了,製片方不好再強求。全炁一反常態的表現令在場的人都不敢多說什麽。

整個會開完已經是晚飯時間,明天還有一場。離開辦公樓,楊媛沒有責怪全炁的魯莽和無禮,隻叮囑他這個月“閉關”就好好呆在家裡,有事情讓小喬去解決。

全炁在回酒店的路上跟楊媛說:“我想改機票現在回去,明天開會麻煩你了。”

楊媛沒反對,小喬趕忙掏出手機處理機票。楊媛明顯是三個人當中最理智的,她顧忌著請回來司機,壓低聲音問全炁:“你相信他?”

全炁原本看著車窗外,聽見問話回過頭,眼神有點空洞六神無主:“他討厭人是正確的。”

下了飛機全炁先回家收拾一點簡單的行李。公司的車不能開,“金主”表哥的車更不能開,他戴上假發和眼鏡坐上出租車。

凌晨,守在余有年家樓下的車果然不少。車內的人肯定舉著長槍短炮,就為了拍到事件主人翁現身。

全炁下車後不遮不掩,像個小區居民一樣自然地進入小區,上樓。

“叮”,電梯的開門聲讓沉浸在思緒裡的全炁微微一顫。那道進過很多次的門就在眼前,全炁卻有一刹那的怯意。要是余有年不願意開門怎麽辦?全炁拽緊背包的肩帶,咬了咬牙。那就蹲到對方願意開為止。

凌晨時分他不敢敲門,給屋裡的人發了微信說自己在門口,又響了響對方的手機。如果此時余有年睡著了最好,他可以等到早上人醒來再進門。要是對方清醒著,全炁吐出一口氣,那得作最壞的打算了。

頭頂的聲控燈滅了,通道上陷入黑暗。不知道是全炁想得太入神,還是余有年手腳太輕,大門悄然無聲地露出一條縫。僅僅是半掌寬的空隙擠不進人。只見這裂縫透出來的光像月全食那樣一點點在縮減,全炁迅速伸出手握住門把。門內的人沒使什麽力氣,全炁一拉,門內的光霎時闖進通道。

余有年跟個鬼一樣,一張青灰的臉,原本勾人的一雙眼睛眼皮深陷,半睜半闔,極度疲憊卻又死活不閉上。紅絲在眼球上織了一張網,臥蠺底下一片烏青,下巴冒出胡渣。全炁曲起食指刮了刮余有年的下巴,輕聲問:“等很久了嗎?”余有年垮掉的眼角紅了些,眼睛應該十分乾澀,湧出的水光眨一下就被吸收了。

全炁輕輕把門關上,發現屋裡的燈全開著,一盞不漏。他握住余有年的手問:“我們關燈睡覺好不好?”余有年不知道是在抗拒關燈還是睡覺,站著不動。全炁又問:“隻開臥室的燈好不好?不然電費單下來你又不高興多用了電。”

余有年看了全炁一眼,動了動被握住的幾根手指,像一部陳年的,反應緩慢的人工智能機器人,正在啟動超負荷的人臉辨識系統,辨別這個進了家門的人是誰。全炁耐心地等著,然後驚喜地被余有年牽住去關掉臥室以外的燈。

“啪嗒”,開關被摁下的聲響在屋內回蕩。余有年豎起的那根手指很蒼白,每關掉一盞燈之前都需要看全炁一眼。全炁的笑容很淺,握住余有年的手卻很用力。

臥室裡的台燈、衣櫥燈都亮著,倉鼠頭朝裡屁股朝外趴在籠子的小屋裡才不受影響,睡得一起一伏。全炁短暫松開握住余有年的手,卸下背包,掏出一份劇本,換好居家服。余有年就站在一旁呆呆地看著,手舉在半空,等全炁整理好後第一時間牽回去。

空調把被窩吹得暖烘烘的,全炁拉過余有年躺到被窩裡,自己坐在床頭翻開劇本。余有年被摁在枕頭上望著天花板,躺了兩秒,忽然翻身側躺,頭枕在全炁的大腿上。全炁空出一隻手覆到余有年的眼皮上,溫熱的掌心被睫毛刷過幾回,最終騷動停歇了。憋了十幾秒,全炁垂下拿著劇本的手,頭仰靠在身後的牆壁上,輕輕將壓在胸口的鬱氣呼出。他什麽也沒做,眼睛沒有目的地直視前方。

夜深,但不是所有人都在歇息著。大馬路上每五分鍾駛過一輛車,可能是在跑夜路的出租車,也可能是加班到此刻的上班族。就在全炁數到第四輛車時,枕在腿上的人猛一抽動,驚醒了。全炁把手伸長,撫上余有年激烈起伏的胸口,輕輕拍壓。余有年轉動腦袋對上全炁的視線,顫動的眼皮似乎被下了魔法,很快又沉重不堪。余有年第二次睡下,全炁才看起劇本,閱讀速度緩慢異常,但鎮定的效果不錯。全炁邊看邊數車,每到第四輛車余有年便會醒來一次,有時候很快闔上眼睡過去,有時候會發一會兒愣。

腦袋下的大腿一彈一彈的,是脈搏在跳動,余有年細細地數著。房裡的燈不知道什麽時候被關掉了一些,隻留下床頭一盞起夜用的小燈。全炁看劇本的身影把燈光擋掉一半,攀過那堵人牆而來的光線柔軟得像一張薄膜敷在余有年的眼睛上,溫暖,堅韌。那些西方油畫聖人頭上的光環都畫錯了,聖光應該是這樣的,可以刺破窗簾,刺破劇本的紙張,但撫慰精疲力盡的眼皮。余有年抬手扒下全炁手中的劇本,全炁眼裡掠過詫異,但隨即被溫潤的笑意蓋過。“我再看會兒劇本,你先睡。”余有年再次感受到魔法的降臨,閉上眼睛。無論他乍醒多少次,睜眼都是那道挑燈看劇本的身影,安詳的,柔軟的。

天漸漸亮起來,車漸漸多起來。全炁眨動掛了秤砣的眼皮,不再數車。腿上的人大概連續睡了一個小時。他打了個短暫的盹兒,手中的劇本掉落在余有年的頭上。全炁懊惱萬分地看著腿上的人轉醒。余有年把臉埋在全炁的大腿上蹭了蹭,睜開眼看見天亮了,而全炁還保持著坐在床頭的姿勢。余有年挪回自己的枕頭上,拍了拍全炁的腿張嘴說了什麽。聲音太小全炁沒聽見,往前湊了湊。只見余有年僵住,睡意朦朧的眼睛倏然睜大,嘴巴虛弱地一張一合。

不是聲音太小,是無法發出聲音。那雙桃花眼驚恐至極地看向全炁。全炁隻覺鼻頭一酸。

請一個月的假,太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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