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9 陌生男人的出現

那個人叫做江叔，沒有名字，蘇瀲灩一直這麽稱呼他。
他也不住在蘇宅裡，卻是替蘇瀲灩辦事的。
楠山在蘇宅快三年了，這個江叔卻只見過兩次，一次是蘇瀲灩母親的忌日，另一次是蘇瀲灩十八歲生辰那天。
每次這個江叔來，蘇瀲灩都會特別的開心，兩個人關在書房裡，會說很久很久的話。
這一次，江叔來的突然。
吳管家前來稟告的時候，蘇瀲灩也露出了驚訝的神色，急忙讓吳管家把人請進來。
楠山如今有了新的職位，不再是廚房裡劈柴的長工了，成了蘇瀲灩書房的小廝，替她守著門，更時不時被要求端茶倒水，伺候筆墨紙硯什麽的。
當然，大部分情況之下，都是蘇瀲灩的無理取鬧。
江叔靠近書房的時候，楠山看得一清二楚。
大約四十出頭的年紀，氣質沉穩，面容硬朗，身形峻拔，哪怕有些年歲了，也是一個好看的男人。
只是他兩鬢竟全是白發，眼眸滄桑，似乎經歷了超過他年紀所能承擔的事情。
蘇瀲灩等急了，走到書房門口翹首以盼著，眼神裡全是殷殷期待。
她嫌少這樣，流露出心底裡最真實的情緒。
江叔大步走著，一看到蘇瀲灩的身影，臉上隨即露出了淺淺的笑容，低沉地嗓音喚了一聲，“阿暖。”
阿暖……
楠山的眼神一下子變了，濃眉緊蹙，眸光宛若利箭一樣朝著走來的男人看去。
江叔也察覺到了楠山的目光，稍稍一瞥，兩個男人對視了一眼。
兩人的面上皆是平靜沉穩，那樣的波瀾不驚，可是目光相交之時，刀劍交鋒，厲光乍現。
楠山和江叔都在彼此審視，甚至一眼就看出了對方會武功，而且功力不淺的那種。
“江叔。”
蘇瀲灩殷切的呼喚聲，打斷了兩人無聲的對峙。
江叔收回目光，凝視著蘇瀲灩，依舊淺笑著，冷峻的神情被柔化著。
沒有過多的言語，無形中卻流露著親昵。
蘇瀲灩把江叔拉近了書房，兩人顯然是要談話，她卻沒有馬上關上書房門，而是走到了楠山的面前。
“楠山，你下去吧，這裡不用你守著了。”蘇瀲灩如此命令道。
這句話，進入楠山耳中，卻是另一種意思。
蘇瀲灩的言下之意是，你可以離開了，並且不準偷聽。
自從他成了書房的小廝，蘇瀲灩做任何事情都不閉著他，哪怕是一些商業機密，她也不藏著掖著。
而如今，這個江叔一出現，她卻立刻指使他離開。
楠山渾身凝著一股氣，臉上陰霾籠罩，緊盯著蘇瀲灩，就是沒離開一步。
蘇瀲灩輕輕蹙眉，對他使了使眼色，小聲說道，“你走啊。”
書房裡的江叔察覺到他們兩人的動靜，從裡面現身，走到了蘇瀲灩的身後。
他問道，“怎麽了？”
蘇瀲灩回頭，解釋著，“江叔，沒事的，我跟下人說點事情，你裡面坐吧。”
江叔聽蘇瀲灩這麽說了後，並沒究根問底，而是順著她的意思。
可是他在轉身回去之前，又冷冷的看了一眼楠山。
這一眼，是上上下下的打量，將他從頭到腳都掃了一圈，甚至想將他看透似的，濃重的壓迫隨著他的目光一同而來。
楠山已經許久不曾有這樣的感覺了，那股氣勢讓人沉重而窒息。
他周圍的人都太尋常，生活裡無非是一些家常瑣事，就算有出現過錢生那樣不簡單的人物，卻也收斂著鋒芒。
而這個男人，將尖銳的戾氣直接地衝著他。
楠山不是懼怕，而是太陌生了，仿佛一切都是上輩子的事情一樣。
他曾經也這樣鋒芒畢露過，曾經他周圍的人都是這樣強勢冷厲的人，而如今，他站在蘇瀲灩旁邊，衣著簡陋，就只是一個地位低下的小廝而已。
當那個男人打量他的時候，他甚至感覺到了一股鄙夷的氣息。
楠山這幾年受盡冷眼，也不是沒被人輕蔑過，然而此時卻不行，因為這個江叔跟蘇瀲灩的關系非比尋常，他不想被看輕。
他沉著臉，心中思緒複雜。
他第一次……第一次這樣不甘心。
蘇瀲灩心裡著急著其他的事情，完全不知道短短的一瞬間裡，竟發生了這麽多的事情。
她趁著江叔離開了，暗暗拉了拉楠山的手臂，輕聲道，“你先下去，我們晚上再說。”
他被蘇瀲灩驅逐了。
這是閃過楠山腦海裡的第一個念頭。
他本應該更冷靜，更沉著的，可是心底裡湧上來的怒氣，卻讓思緒亂成了一團，竟無法正常思考。
最後，楠山因著蘇瀲灩哀求的眸光，才邁開了僵硬的腳步，緩緩地離開。
蘇瀲灩看他走遠了，立刻關上了書房的門。
砰地一聲。
關門聲飄得遠遠地，還是傳進了楠山的耳朵裡。
竟是那樣的刺耳。
他暗暗握緊了手心，掙扎良久，最後才勉強聽從了蘇瀲灩的要求，沒去做什麽梁上君子，大步的遠離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