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8 那他，對你好嗎？（700珍珠加更）

不準蘇文俊再娶，只能有江輕柔一個妻子。
蘇文俊滿口允諾，甚至指天對地的發誓，一定會對江輕柔一心一意，絕不會背叛她。
如今看來，也真是可笑。
如果誓言真的有用的話，偌大的蘇家裡又哪裡來的二夫人，三夫人，四夫人……
蘇瀲灩說道這裡，冷笑了聲。
江輕柔跟蘇文俊剛結婚的一兩年，日子過得還算不錯，也算得上如膠似漆，蘇文俊放棄了讀書，專心打理江家的產業。但是隨著江家父母過世，江輕柔徹底沒了娘家的依靠，蘇文俊又掌握了江家的產權，他的真面目露了出來。
成天在外面花天酒地，拈花惹操，根本忘記了家中後院還有一個苦苦等著他回去的妻子。
“那一陣子，我娘鬧過，哭過，也勸說過，溫柔嫻靜了一輩子的女人，第一次跟相公大聲爭吵，哪怕在下人面前丟了面子，也想守住她以為的美好姻緣。結果……我娘等到的是二夫人庒氏要進門的消息，而且那個時候，庒氏已經有了五個月的身孕！”
所以，蘇瀲灩和蘇沫晴之間僅一歲只差。
所以，江輕柔在聽聞了這個消息後，徹底的死心了。
一個變了心的男人，哪怕你再努力都沒用。
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
江輕柔在自己的小院過著日子，卻擋不住從外面傳進來的鞭炮和鑼鼓聲，那樣的冰冷刺骨。
蘇瀲灩的記憶中，她的娘親是溫柔的，會仔仔細細的照顧她的日常起居，會教她識文認字。
她也是安靜的，經常一坐就是一個下午，雙眼茫然望著小院的大門，仿佛等著一個永遠都不會出現的人。
她更會偷偷躲起來哭泣，淚水斑駁的流下來，卻連一聲啜泣都沒發出來。
她的悲傷只剩下眼淚了。
“但是眼淚也會有流盡的那一天。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忘記，那是四夫人林氏進門的日子。前院裡是歡天喜地的鑼鼓聲，到處都掛著紅色綢緞。而我娘親的院子裡，冷冷清清的，她孤零零的躺在床上，雙眼乾澀的流不出眼淚。卻跟我說，她看到了……看到大紅花轎進門了！”
蘇瀲灩說著說著，眼前浮現那時的情景。
那一年，她十二歲，稚嫩的年紀卻早早明白了太多的事情，更親眼看著娘親在她面前斷氣。
她聲音悲傷哽咽，眼角噙著淚水。
蘇瀲灩在替她娘親不值得，苦苦守候的了一輩子，卻到死都沒能看到那個人。
而那個男人，靠著欺瞞而來的婚姻，靠著娘子的陪嫁，生意越做越大，早早忘記了曾經那些所謂的“誓言”。
人前看著光鮮亮麗，人後不知做著什麽苟且之事。
長工從始至終都沒打斷蘇瀲灩的話，任由她宣泄著心中擠壓已久的恨意和悲傷。
等她陷入了沉默後，低沉著嗓音，輕聲問了一句。
“那他，對你好嗎？”
蘇瀲灩娘親的過往已經無法挽回了，那蘇瀲灩呢，又是怎麽度過她之前的十八年的？
這是長工心中迫切想要知道的事情。
“好。”蘇瀲灩點了點頭，不似剛才譏諷的語氣，卻緊接著說道，“我曾經以為，他對我是好的，是有父女之情的……”
蘇瀲灩從小早熟，乖巧懂事，模樣生得又好，雖然不像蘇沫晴那麽會撒嬌賣乖，但是蘇文俊偶爾也會誇讚幾句。
那個時候，她以為父親對她是好的……
八歲那年，蘇瀲灩已經寫得一手好字，並展露出她對數字的敏感，以及經商的天賦，僅僅只是幾眼，就能看出帳本中錯處。
蘇文俊又試了幾次後，大為歡喜，開心的合不攏嘴。
他命人打造了一個適合小孩子手掌大小的玉算盤，送給蘇瀲灩。
蘇沫晴因此嫉妒，跟蘇文俊哭鬧了好幾次，想要搶蘇瀲灩的玉算盤，可是蘇文俊就是沒給她。
那個時候，她也以為父親是對她好的……
在之後，蘇文俊把越來越多的帳本給蘇瀲灩看，她想替娘親挽回父親，全都認認真真的照做。
江輕柔曾經提醒過她，不要再這樣做了，可是當時的蘇瀲灩看不懂娘親眼神裡的悲傷和絕望。
哪怕那些事情完全超出了一個稚嫩小孩的能力，她依舊逼迫自己努力學習，就只為了父親的一個讚賞的眼神。
直到蘇文俊死的那一天，蘇瀲灩才徹底明白……
“他從未把我當成女兒，只是鞏固蘇家的工具而已，在他眼裡，我可能連一個下人都不如！”蘇瀲灩此時的眼神，跟當年她的娘親如出一轍。
那樣的絕望又悲傷。
她忍不住輕顫著，雙手卻一直被長工緊握住，源源不斷地溫度傳過來。
原來，蘇文俊因為荒唐的生活，眼神大不如前，腦子也不如年輕時候，已經沒有辦法專心看帳本，卻又不放心把這些事情交給外人。
蘇瀲灩展露的天賦，成了他解決問題的關鍵。
那些年，讓蘇家越做越大的人，根本不是蘇文俊，而是蘇瀲灩。
這也是為什麽蘇文俊意外身亡後，蘇瀲灩能得到幾個夫人的支持，還快速掌控蘇家的真正原因。
她一直都被鎖在這個囚籠一樣的“家”裡。
就連錢生都看出來了……
往事說盡，最後又回到這座山，回到蘇文俊的死上。
蘇瀲灩也比剛才放松了一些，緩緩說道，“馬車掉入山崖那一天，他從北方談生意回來，又碰上雨天路滑，人人都說是意外事故，其實根本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