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李枳才從被窩裡爬起來，扶著腰去洗漱。周摯比她早醒，這會兒在外面邊打電話邊擼貓，她披上外套打開落地窗，貓見著她，原本聳拉著的尾巴擺動起來，周摯伸手輕拍貓頭，又向她招手。

李枳走近才發現他開的視頻，手機裡傳出一男一女的聲音。她小心避開鏡頭，坐在他右手邊的藤椅上，朝黑貓動了動手指，黑貓沒有猶豫就從周摯腿上離開，跳到李枳腿上去。

周摯生氣，又不能表現出來，不然顯得沒面子。

“過年這幾天吃什麽了？”

“就正常吃點唄。”

“我聽說這兩天降溫了，你看你，去山裡羽絨也不知道穿一件。”

“這裡還好，現在有太陽，不冷。你們玩得好啊？”

“那可太好了。”

“確實，大年初三才想起您有個兒子。”

李枳擼貓的手一頓，抬眼對上他的目光，才發現他一直在看她。她這回沒移開視線，默默跟他對視。

“害！說這些。這麽大個人了，我們還怕你會寂寞嗎？”

倒是很了解自己兒子。周摯輕笑，意有所指：“這幾天確實不寂寞。”

周父周母察覺出他的小動作，疑惑地問道：“你眼睛一直朝那兒看什麽呢？”

李枳一僵，眼神慌亂。周摯卻淡定，“看貓啊，剛剛不是給你們看過了。”

周父周母沒有細想，又說了幾句就掛斷了。周摯收起手機起身，拉起李枳，無辜的黑貓被迫跳開，它在地上站穩之後，抬頭瞪著唇舌糾纏的兩人，罵罵咧咧地走開了。

高大的身軀把她圈在懷裡，她被周摯掐著腰深吻，直到她呼吸不暢，才被放過。兩人靠著頭輕喘，周摯忍不住又去親她的臉，李枳緩過神推他。

“你爸媽還好嗎？”

周摯摟著她坐下，語氣慵懶：“好的不得了。這會兒到冰島了，玩個幾天，下一站到西班牙。”

李枳滿眼豔羨，周摯偏頭輕啄她的頭髮，“跟我說說你家？”他屏息，看著她，怕她生氣。

靜默片刻，李枳開口：“你不用這麽緊張。”他慢慢松下肩膀，聽她說。

“你應該不知道，我的童年是沒有爸爸的。”

周摯看她，“不知道。”

“他在我幾歲的時候就出軌了，那女人去過我學校找我給我送新衣服，我懵懵懂懂收了。我爸還帶過我去那個女人的家裡的玩了幾天，我當時什麽都不知道，單純以為那是爸媽的朋友，我在她家跟她的女兒玩的很開心。後來我回想起來，也想不通我媽為什麽願意把我送去他們家玩。她也不願離婚，說是為了我。”李枳自嘲笑了笑，“後來他好像在外面做生意把錢賠光了，就回家住了。過了一段時間又跟一些朋友請做生意，再後來他犯了事，製假煙，那兩年剛好碰上嚴打，他沒跑掉被抓了，進去就是十年，去了新疆服刑。這兩年他心臟病高血壓都有了，就申請保外就醫，然後減了刑，就出來了。”

周摯神色逐漸凝重。

李枳又接著說：“他不在的這些年，斷斷續續給過撫養費，有時一個月800，有時一個月1000。有時候大半年找不到人，過年也沒回來過，是我舅舅家一直接濟我們。”

周摯沉默，他不知道的這些事，聽她語氣平靜說出來，心臟有些鈍疼。

“大學的學費是我舅跟我媽一起出的，我大學電腦也是我舅買的。我舅每年都要在北方呆半年，去收果，我舅媽就留在批發市場的檔口等著接貨。兩夫妻起早貪黑幹了幾十年。”

“我不喜歡麻煩到別人，無論是家人還是朋友，我也討厭彎彎繞繞特別多的人和事。”

“……”周摯聽著有點不太對勁。

“我以為，我們第一次發生關系，真的只是衝動，成年人的欲望使然。”

“我說了我不是。”周摯忍不住打斷。

“我知道，我也不是。”

周摯停住，扭頭看她一眼。

“我以前暗戀你，對你見色起意，你也不知道吧。”李枳側過臉看他。

這我他媽真的不知道。

周摯宛如被雷劈，他摟住李枳肩膀的手收緊，震驚地瞪著她。

李枳似笑非笑：“又帥又有錢還會撩，教養挺好雙商也高，試問誰會不喜歡你啊。”她想到了什麽，又說：“我不知道蘇佳安到底怎麽回事兒，她是真沒對你有過非分之想。”

那我真是謝謝她。

這他媽的算什麽事兒，在我喜歡她的時候她也喜歡我，但是我們都沒說，接了個吻然後就耽擱了這麽幾年，然後重逢就成了炮友還一起過大年。

周摯低頭悶笑。李枳怕他嚇傻了，摸摸他腦門，認真問他：“你沒事兒吧？”

“I'm fine，thank you.”

“……”

“李枳。”

聽見他低沉正經的聲音，她看他。

“當我女朋友好嗎？”他眼神裡是她從未見過的認真，他的喉結滾動，“我喜歡你啊。”

李枳的心臟像是撞進了一隻小鹿，在裡頭野蠻衝撞，撞的哐哐響。熱氣從下往上蔓延，她覺得整個腦袋都火辣辣。她想垂頭躲開熱烈直白的眼神，無奈周摯雙手捧住了她的臉，手指微涼，與她臉上的溫度行程鮮明反差。

周摯表面穩如老狗，實際上急得背脊出汗。他湊近，下巴擱在她的發旋處摩挲，“李枳，答應我吧。”

話已經說開，李枳當然不會再端著，只是此時此刻她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麽。她扒拉開周摯的手，在他錯愕的眼光下，主動摟住他的脖子，親吻他。

隻一秒，周摯意會，打著鼓的心跳更加猛烈，他緊緊擁著她，舌頭長驅直入，尋找她濕軟的舌頭，追著纏住，直到兩人呼吸急促。他退開，輕咬她的唇，聲音沙啞：“是我的人了。”

李枳反咬，食指戳著他的心口：“是我的人了。”

作者說：

恭喜恭喜，百年好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