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舉行完儀式，新郎新娘要一桌桌給賓客敬酒，同時得帶上一位伴郎和一位伴娘幫忙擋酒。

　衛凝然酒量並沒多好，偏偏已是所有伴娘裡最能喝的，這個重任自然就落到她頭上。

　至於伴郎團那邊，以褚熤的酒量肯定是沒法勝任的，最後擔當主伴郎的是新郎的一個同事。

　余韻挑婚紗的時候就已經把主伴娘的禮服定下，是一條香檳色的露背無袖長裙，當時衛凝然只是覺得無論顏色還是款式都簡單低調，不會搶新娘風頭，剛剛好。

　可如今穿在身上，往鏡子裡一照，看著露出來的大片背部，她卻有些忐忑不安。

　那時候不知道褚熤會回國，更不知道他會參加這場婚禮，所以對她而言穿什麽都無所謂，但現在……

　“是不是太露了啊？還有胸這裡，有點低。”

　看著她在鏡子前扭捏的樣子，余韻好笑地戳了戳她的背：“大清亡了啊衛凝然。”

　“那……那……”她本是想問自己的背會不會不夠白，會不會肉太多，穿隱形內衣會不會顯得胸有些下垂，但一想到這是余韻的婚禮，余韻才是全場的焦點，她不該太過關注自己的形象，所以又悄悄把話咽了回去。

　可還是好緊張。

　不知褚熤看了會不會覺得太暴露，或者不好看。

　從知道褚熤回國後她就應該開始減肥的，真的是太失誤了。

　“那什麽呀？前凸後翹小蠻腰，很美很性感，都能把男人給看硬了。”余韻毫不客氣地在她胸上捏了一把，“要不是看在多年好姐妹的份上，真不想讓你當伴娘，感覺我這個新娘的風頭都得被你搶光了。”

　“這話可就假了啊，誰能搶得了你風頭？你是又想逼我再誇你一遍呢？”

　

　兩人正在更衣室打鬧，徐曉晗風風火火地趕來敲門：“我說你倆好了沒有？該出去了啊，待會兒賓客都要來了。”

　余韻那一身複雜的婚紗可是好幾個人幫忙才穿上去的，如今她一起身，衛凝然又得趕緊去幫她拉裙擺，就這麽隨著她走出來，一眼便瞧見站在新郎身後的褚熤。

　明明結婚的是余韻，衛凝然卻緊張得不像話，第一次在褚熤面前穿這麽暴露的衣服，都不知道他會怎麽看。

　偷偷抬眼去瞥他，想看看他什麽反應，結果兩人的目光剛好撞了個正著，她的心跳頓時就加速，整個心房都像是在打鼓一樣，但也只能假裝淡定地與徐曉晗聊天。

　她不知道的是，從視線落到她身上那一刻開始，褚熤的目光就再也移不開了。

　哪怕理智告訴他不能這樣盯著別人看，可他就是覺得這樣的她好耀眼，美得他連呼吸都快停滯了。

　傍晚時，有賓客陸續到達，新郎新娘到宴會廳入口處迎接，衛凝然自然也得跟上，褚熤他們幾個其他的伴郎伴娘也在一旁幫忙招呼賓客，領人入座。

　衛凝然一直抬著喜糖，時間久了難免有些手酸，她正偷著懶悄悄放下一隻手，手中的盤子便被人接了過去。

　褚熤看著她笑笑：“現在沒人來，先休息一下吧，我幫你抬著。”

　衛凝然愣愣地點著頭，心跳卻又在不自覺地加快。

　他的笑容還是這麽好看，如此溫柔又體貼的他，真的是讓人毫無抵抗力。

　感覺還沒從以前的淪陷中出來，現在卻又陷得更深了。

　甚至，還隱隱產生了些不切實際的幻想，有沒有可能，他這樣的溫柔，只是對她一個人的？

　她正胡思亂想著，一抬頭剛好看到路揚靈挽著裴駿的手走了進來。

　身子不自覺地一僵，衛凝然下意識去看褚熤，卻見他並沒看路揚靈，反而是在跟裴駿和阮皓打招呼。

　所以，他是真的已經放下了嗎？

　

　“好久不見啊，衛凝然。”

　聽到這聲音，她趕緊笑道：“是好久沒見了，你什麽時候回國的？”

　阮皓指了指旁邊的裴駿：“上個月跟他一起回來的，某些人分分合合的大戲實在太煩人了，非要讓我和褚熤當紅娘，只能舍命陪君子，回國謀出路嘍。”

　瞧著裴駿和路揚靈緊緊牽在一起的手，衛凝然低聲笑笑，忍不住有些小歡喜。

　分分合合了那麽多次，卻依舊還在一起，他們之間的感情肯定很深，褚熤必然是沒戲的吧？

　

　褚熤領著一行人去早已安排好的座位，見四下無人，阮皓才低聲道：“多年不見，她真是越來越漂亮了。”

　褚熤目光微寒：“你想說什麽？”

　看他這戒備的模樣，阮皓不禁笑出聲來：“至於嗎你？早跟你說過我已經放棄了，還把我當情敵？我是想跟你說，既然還放不下，那就趕緊去追，我估計她現在比當年還搶手，你要是再擺出那副清高樣，這輩子都沒戲。”

　褚熤沉默了片刻才道：“她有男朋友。”

　阮皓微愣，攤了攤手：“當我沒說。”

　

　婚禮正式開始後的儀式，最浪漫也最惹人心動，看著新人交換戒指，互相宣誓、親吻，衛凝然的目光便又忍不住落到褚熤身上。

　他和路揚靈他們坐了同一桌，從她的方向只能看到他挺拔的背影，看樣子他也正認真看著台上的新人，只是不知此刻他在想什麽。

　是在想坐在他對面的路揚靈，還是在想那個和他拍過婚紗照的女人？

　“凝然！”

　被旁邊的徐曉晗戳了一下，衛凝然猛然回神：“怎麽了？”

　“余韻叫你呢，趕緊上台去。”

　“啊？”

　“我去！這種時候你發什麽呆啊？余韻指定把捧花給你了，快去接啊！”

　衛凝然這才發現不僅台上的新人和司儀在看著她，就連許多賓客的目光也全在她身上。

　慌忙提著裙擺走上台，就見余韻笑意盎然地把捧花遞給她，然後輕輕地與她擁抱，在她耳邊低聲道：“她們肯定要說我偏心了，不過你真的急死我了，都快三十了連初吻都還沒送出去，丟不丟人？今天來了這麽多人，你在門口全都看過了，有沒有一個瞧得上眼的？跟姐妹說說，我保證今晚就把人五花大綁送你房裡去。”

　從外人的角度看，這是一對好姐妹在深情擁抱，然而衛凝然卻被余韻逗得哭笑不得，一手握緊捧花，一手回摟著她：“心意收到了，我努力。”

　視線再次瞥向台下，遠遠地迎上褚熤的目光，她的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大膽的念頭。

　既然放不下，那麽十年後的今天，是不是應該……試著勇敢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