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衛凝然洗完澡，女助理也已經買衣服回來了。

　尹佳人送進浴室給她，衛凝然一穿才發現，襯衫扣不上。

　女助理都是按她說的尺碼買的，包括內衣內褲，可別的都合適，就襯衫前襟差了那麽一點點。

　尹佳人幸災樂禍地嘖嘖出聲：“這就是資本傲人的壞處，平胸就沒這種煩惱。”

　“你胸比我大，還好意思說我。”衛凝然無奈地看著她，“怎麽辦？這件我穿不上，你就更穿不上了。”

　“讓人家再去換一件？好像時間來不及，咱也不好意思再麻煩人家跑一趟吧？這地方離商場本來就不近。”尹佳人毫不客氣地在她胸上捏了一把，轉身往外走，“你等著，我去找個比你瘦衣服還寬松的女人來跟你換。”

　對著鏡子看著自己裸露在外的胸部，衛凝然無奈地搖搖頭。

　如今自是知道很多人都追求身材豐滿，可記得初中時她因為發育比別的女生早，被男生議論為“長得倒不錯就是奶子太大了”，無意間聽到這一句的她，羞得一直含著胸，差點就成了駝背。

　後來上了高中，情況似乎又變了，有些男生會用那種放肆且輕佻的目光盯著她的胸看，偶爾還會悄聲說幾句“手感肯定很好，想摸兩把”之類的話，不小心聽到後她更是覺得無比惡心。

　那時候她一直覺得，褚熤跟那些男生都不一樣，他沒有那些猥瑣的思想，也不會說那種不堪的話。

　當然，後來漸漸成長了她才知道，某些思想確實是無法避免的，就連她也學會了自慰，甚至在每一次高潮時腦海中浮現的都是褚熤的臉，那麽褚熤是不是也一樣呢？

　他的禮貌和教養不允許他說那些粗俗的話，可他應該也會有想摸某個女生胸部的念頭，應該也會想著某個女人自慰吧。

　光是想想那個畫面她都接受不了，更遑論是腦補他和別的女人，和他老婆做愛的場景了。

　她覺得，會窒息。

　

　尹佳人沒多久就回來了，但沒找來女職員，而是遞給衛凝然一件寬大的襯衫：“褚熤說休息室有他的衣服，你可以暫時穿一下，我給你拿來了。”

　“啊？”

　“我出去就遇到他了，這個點好多人午覺還沒醒，沒找到合適的人。”

　“可是……”

　“可是什麽呀？塞裙子裡就行了，也就是有點寬，當男友風穿嘍。”尹佳人又開始對她擠眉弄眼，“不是正好可以滿足一下你當年暗戀人家的小心思嘛？”

　衛凝然白她一眼，接過襯衫換上，心裡卻想，改天買件一模一樣的還他。

　

　用袋子把換下的衣服裝起來，衛凝然向女助理詢問價格，準備把錢轉她，女助理卻不肯告知，說是剛才褚熤特意叮囑了，費用由知行出。

　說是這樣說，但其實誰都明白，肯定就是他自己出，這種事又不好找財務報帳。

　不能為難人家助理，她只能思忖著自己想辦法把錢還給褚熤。

　女助理從桌上拿了瓶藥給她：“這是褚總買的，他說您最好上點藥。”

　看著那熟悉的瓶子，衛凝然有些愣住。

　洗完澡後她胸口和手臂還有些紅，卻也算不得什麽傷，根本就不用塗藥，可他還是買了。

　而且這麽巧，買的居然是這種。

　

　衛凝然第一次接觸這種消腫止痛的藥，還是在高二那年。

　那時候，她和褚熤已經疏遠到連話都說不上幾句了。

　——或許還是她脆弱的自尊心作祟，也或許是她成長了，更深刻地看清了自己和褚熤之間的差距，所以堅定地在兩人之間劃上了一條無法跨越的鴻溝。

　那一年學校組織籃球比賽，褚熤是班上的主力，像他這種耀眼的人，自然走到哪裡都特別吸引別人的目光。

　然而中場休息時，就在眾目睽睽之下，向來溫和有禮的他突然一拳打向六班一個男生，然後在大家都還沒反應過來時又添了幾拳，最後兩人扭打在一起，等被拉開時那人的臉都腫得快成豬頭了。

　當然，不擅長打架可能也從來沒打過架的褚熤傷得也不輕，那張帥氣的臉上掛了不少彩。

　站在場邊的衛凝然又驚又急，卻又什麽都不能做，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受傷，看著他被叫去教務處，聽著他在講台上當著全班同學做檢討。

　他的檢討只有幾個字：我沒錯，也不後悔，再給我一次選擇的機會，我會揍得更重。

　這可不是他好學生的作風，班主任被氣得不輕，可又沒舍得重罰，只能擺擺手叫他下次注意。

　沒人知道他為什麽要打架，衛凝然當然也不知道，但她堅信褚熤說沒錯就沒錯。

　看著他紅腫的臉和流血的嘴角，衛凝然心裡特別不是滋味，悄悄跑去醫務室給他買了藥。

　她還記得醫生介紹了一堆，問她選哪種時她選了最貴的，心裡想著，最貴的肯定效果也最好。

　這樣做的代價就是，接下來的半個月她都得省吃儉用。

　她特意挑教室裡人少且褚熤不在的課間，假裝去找他後面的女生玩耍，坐在他的座位上，悄悄把藏在校服口袋裡的藥瓶塞進了他桌子。

　神不知鬼不覺，沒人會知道那是她買的。

　她當然也想過褚熤家裡條件那麽好，肯定會有更好的藥，但她還是控制不住自己，就只是單純地想為他做點什麽。

　哪怕這種付出是不會有回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