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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泥(H)》發瘋
陳嬌從來不覺得李存根是一個情緒極端瘋狂的人,在她面前,他話不是很多,總是有些笨拙地在討好。剛開始,她厭煩那樣廉價粗苯的付出,即使可以感覺到對方的努力。

 

 在對她的教育裡,爸媽時常耳提面命,要寬厚仁善,不要無緣無故對一個人顯露惡意。多看看別人的好處,嚴於律己、寬以待人。

 

 時間長了,她漸漸體會到人生來就是不一樣的,她從小生活優渥,吃飽穿暖是最基本的生活水平。沒見過有人為了一口吃的去掉半條命,自從來到這裡,見到太多疾苦,讓她一顆心漸漸平常下來,學會感恩與理解。沒什麽值得炫耀,她的好日子也不是用來看低他們的資本。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辛酸不如意,所以從來都不一味只會去怨天尤人。對於李家幾人,親眼目睹他們的窘迫生活之後,只剩下平淡的漠視,沒必要同情更不必憐憫。

 

 她把自己摘出來,清清楚楚劃清界限,自以為旁觀者清,卻終究身在局中。對於阿媽的苛待,她沒有想過告狀,說起來也不知該對誰講,她沒有重要到讓李存根為此忤逆阿媽,她是這樣想的。

 

 正月還沒過完,家裡鬧了好幾回,舅舅李長樹帶舅媽過來幾趟。沒兩天花兒又把他們喊來,著實把夫婦倆嚇了一跳。也不知家裡到底在吵什麽,不可開交。

 

 在李長樹看來,外甥表面悶不做聲,心裡也是個明白人,懂事的孩子都過得苦,對待寡母多是體貼。到底因為什麽事情,母子快反目成仇了,這一次爆發得徹底,生氣到什麽程度,竟然對自己下如此狠手。

 

 李長樹靠在牆邊吧嗒吧嗒抽煙,時不時用火鉗撥一個火坑裡的柴禾。原本碼在牆邊整整齊齊的一列木柴散了一地,牆角堆著凍蘿卜,地下乾涸的血痕拖了老長,由於上了年紀耷拉下來的眼皮遮住半邊眼睛,在長板凳上磕了磕煙鬥,李長樹開口勸道:“以前也是懂事的,怎這麽暴躁了,跟你老娘動刀子。她再多不是,辛苦拉扯你們仨,現在上了年紀,就不能好好說?不成還有我跟你舅媽,什麽事情不能解決。再說你自己,多大的氣,值得弄成個殘廢,小小年紀遇事太過衝動,不成熟,現在你還管家,一家子都指著你。”

 

 李長樹歎口氣,“你那個媳婦,性子實在太烈,瞧著溫溫吞吞,不顯山不露水,一個轉眼就自己弄掉孩子了,你媽多心疼啊。”

 

 李存根一直抵著頭,先前沒什麽反應,舅舅提起陳嬌,他的肩膀便克制不住發抖,聲音是脫水後的啞,“我知道她心疼,可是再心疼也不能虐待阿嬌。”

 

 “怎麽就是虐待了,家裡事情多,一時間疏忽也是有可能嘛。”李長樹心裡也覺得大姐急躁了,卻不能跟著橫加指責,橫豎他媳婦會勸說大姐,希望她能聽進去。

 

 李存根沒有什麽辯駁的說,在他自己親眼看見之後,並不想因為舅舅維護阿媽再次發生爭吵。他只是長時間悶頭坐著,喉頭因為哽咽發出抽氣的聲音,李長樹只能安慰他,“手上痛吧?你這小子不拿自己身體當回事,現在知道痛了,想接也接不回去了。往後啊,遇到天大的事情莫損壞自己的身體,以為報復你媽了,她心痛。你這手,誰能替你挨呢?”

 

 他的視線模糊著,也不知怎麽回事,就是覺得難過無比,心臟被緊攥著一秒鍾都不能再活下去那種無聲的窒息。左手小指被活生生剁斷的,現在包起來隱約只能看見尚未完全止住的血跡,很疼,鑽心那種,一陣強過一陣。那時候甚至看見小指飛出去掉進角落,阿媽撲過去找了半天,可惜找到了也沒辦法再接上。

 

 他不後悔,甚至隱隱覺得痛快,身上撕心裂肺地疼起來,讓他能短暫麻木掉心裡的痛,偷得這一時半會兒的放松。是不是阿嬌失去孩子的時候也是這麽痛的,他那天回來看見阿嬌整個人仿佛從血水裡撈起來,臉色像黃紙一樣卡白,沒有一點兒生氣,他怎麽擺弄她就是什麽樣子。

 

 一定比他的痛還要痛十倍、百倍,可是她那麽怕疼的一個人啊,為了弄掉孩子,硬生生折騰掉自己半條命。他就覺得自己失敗極了,無藥可救,大概是一點值得人眷戀的價值都沒有。

 

 舅媽和李存葉在家裡住了兩天,兩個人輪番勸阿媽,不好說她虐待阿嬌不好,只能說好歹是一家人了,怎麽著也要過下去。孩子沒了還能再要,小兩口都年輕,隻當還不是時候,大家心裡都不好受,能退一步就退一步。

 

 阿媽似乎被李存根極端的性子弄怕了,也覺得自己太逼兒子,之後再沒有苛待阿嬌。李存根還是老樣子,手上的傷好了一點,便積極地找工作,偶爾遇見阿媽抱怨,不再頂嘴,只是說等找到工作就帶阿嬌出去,不再在家裡礙眼。

 

 阿媽又急又氣,一個人悄悄抹淚,又拿他沒有辦法。

 

 二月初,李存根找好了工作,卻是東山那邊跟著去下石頭礦,阿媽當時一聽就不同意他去。太危險了,本來聽說就是私礦,安全設施不到位,去年礦裡壓死好幾個人,最後不了了之。

 

 兒子要去掙那賣命錢,阿媽心裡難過說不出來,知道他牽掛阿嬌,只能再一次保證往後一定好好對她,再也不爭那閑氣。她這一生前半輩子一個人撐起家,好容易兒子大了,萬一失去唯一的主心骨,大概也就活到頭了。

 

 李存根瞧著隨和,也是個一旦下定決心十條牛也拉不回來的,收拾收拾包裹就出發了。

 

 走的前一天晚上,在阿嬌的屋裡歇的,這是兩個月來第一次同床。他什麽也沒做,從背後抱著她安分得很,陳嬌沒睡,也知道他沒睡,不小心摸到他搭在她身上的手,呼吸一頓。

 

 他立即感知到了,灰灰一笑,盡量使口氣聽起來輕松一點,“你別怕,我再混帳也不會對媳婦下手。阿嬌,你還疼嗎?”

 

 這是她流產以來,他第一次主動提起來這個話題,自言自語道:“肯定很疼吧,是我不好,我沒照顧好你,以後不會了。下一次我一定在你身邊,讓孩子健健康康來到世上。”

 

 陳嬌忍不住哽咽,哭得渾身發抖,他一定不知道,她再也不能有孩子了,再也不能了……

 

 李存根將阿嬌翻過去扣在自己心口,親吻她臉上的淚水,小聲哄道:“不哭了阿嬌,好阿嬌不哭了,是我混蛋讓你受委屈,再也不會了。我們會好好的,一直在一起。”

 

 他似乎將她的流產完全設想成一場意外,對她的處心積慮閉口不提,口口聲聲將責任全部攬到自己身上。陳嬌最後哭迷糊了,半睡半醒時感覺勁間有熱熱的液體滑進衣服,聽見他在小聲說話,竭力想聽清楚,偏生睡意來襲,跌進黑沉的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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