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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玫瑰》Night.86(3700+)
你是怎麽喜歡上一座城市的?
這一題很容易,因為這裡有你喜歡的工作和生活,有你喜歡的氣候和溫度,有你喜歡的食物和活力,有你喜歡的人?

那你是怎麽對一座城市失去了希望?
因為這裡讓你受過傷。
可能是微不足道的傷,上下班高峰期氣味渾濁的地鐵,綿延不絕的梅雨天,談了三年的男朋友劈腿,回到家的時候只有一室清冷沒有一盞燈,一日三餐都在便利店和外賣app裡解決。
可能是無可奈何的傷,你漸漸跟不上城市的速度了,被高速奔跑的生活拋下了,抑或你在這裡失去了一些人。

阮玫就是怕了,怕鍾芒的離去,讓陳山野對這個城市沒了希望。

璀璨繁華的高樓大廈又如何,陳山野的心裡一直裝著家裡的月亮和星辰,排隊兩三個小時才能吃上的異國料理,遠遠不及陳河川下的一碗米線。
他還沒來得及對這個城市產生歸屬感,努力飛翔的翅膀已經受了傷。
那一隻隻遷徙的候鳥,飛得再高再遠,終有一天還是要歸家,回去其他家人身邊。

鍾芒落葬的那一天,中途離席後她在旁屋睡了一會,醒來發現院子裡沒了動靜,村民們都散了。
她剛走到院子裡,就瞧見陳山野和父親兩人並肩站在老樹下,乾燥的風把他們衣角吹起,也將他們的對話送到她耳邊。

她逃回房間裡,背脊抵在斑駁掉色的木門上,垂著頭急促喘氣。
光線從木門上細小的縫隙刀片一樣深捅進她的背,屋裡的塵埃在亮光裡上下漂浮,她其實之前就察覺到了陳山野的想法,沒有過分的詫異,可當知道的時候依然心裡會揪著疼。
浸滿血的毛巾被狠狠扭著擰著,淌了一地鮮血淋漓。

阮玫認真想過,如果陳山野問她要不要跟他走,她要怎麽回答。
盡管她做的是電商,但如今實體店鋪也是她工作中很重要的一部分,每天和不同的客人見面,傾聽她們的故事,為她們解決床笫之間的問題,是她樂在其中的事情。
就算她放棄了實體跟著陳山野回到縣城從頭開始,也不是說走就能走。

阮玫覺得,其實陳山野是不願意讓她丟下一切跟他走的。
所以從雲南回來後的這段時間,陳山野沒有提起這件事,只是經常在夜深人靜兩人相擁而睡的時候,陳山野會悄悄下床拿著煙盒走出臥室,她躺在床上沒有動,直到房門掩上,她才睜開眼睛。

她讓陳山野教她做菜,和陳山野沉溺在肉欲裡,決口不提起分離的事,陳山野抽多少煙她就陪著抽,煙霧和情欲將兩人困在小小的天地裡,放縱享受著這最後的癲狂。
陳山野已經承擔了太多,阮玫不願意連自己也變成他的負擔。
無論這負擔是甜還是苦。

“但我就問你一句,我等你,你還回來嗎?”她哭著問。

堵著喉嚨的濃煙彷如乾冰一樣從鼻腔噴出,刺冷得陳山野覺得快要被凍傷。
迷霧中他看那被淚水浸得半透的眼皮一眨一眨,像小貝殼一樣吐出顆顆晶透潤澤的珍珠,水做的珍珠滾落得到處都是,他還來不及去收集,它們已經破碎成一灘濕膩的海洋。

他愛的姑娘,鼻尖紅彤彤,嘴唇是快咬破皮的櫻桃,歡愛後的汗水沾濕了烏黑綢緞般的發梢,肩膀聳動顫動,連帶著胸前兩團白肉都在跳動,像極了剛才鍋裡攪拌成型的軟糯米糊。
明明哭得小臉皺巴巴的好醜,但又漂亮得令他移不開眼睛。

陳山野收走阮玫手裡燃燒的香煙,也不處理自己身上掉落的煙灰,把兩支煙在煙灰缸裡一起撚熄了。
帶著煙草味道的手指去碰那易碎的水珍珠,想撈住水裡的月亮,可一碰那月亮便爛得稀碎,伴著淚水從他指縫流走。

他輕歎了一聲:“你哭成這樣,我怎麽能安心走?”
“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自私一回,讓你不要走……”阮玫把心裡話全抖了出來,啜泣得更厲害了。
陳山野何嘗不是?
他也想過自私一回,管她那什麽玫瑰與奴隸,只要她跟他走,他這輩子都跪在她裙下又如何。

但這樣的人,不是阮玫,也不是陳山野。

他把哭得臉頰通紅的人兒拉近一些,吻過她眼角的月光:“那你就乖乖的,等我回來。”
“如果我不乖呢?”阮玫回吻他也發燙泛紅的眼眶,鼻子一抽一抽的。

陳山野抵著她額頭,黑直睫毛掩去他眼裡聚集起的水光,鼻尖碰著鼻尖,潔白的牙齒依然是那樹梢上掛著的月牙。
“那你的屁股就等著遭殃。”

*

剩下的幾天,陳山野把車隊的工作辭了,把這段時間欠客人的幾百份雜醬肉帽訂單全完成了,阮玫的號暫停接單,並將買雜醬肉帽的客人引流到陳山野的微信號上,說等陳山野回縣城過渡到穩定期時,會重啟這一項業務。
最後一天陳山野收拾好行李,給冰箱填滿食物,留了幾份肉帽,涼蝦也給她多做了一些冰著,想吃的時候淋上紅糖水,撒點桂花就行。

這一晚碰上阮玫生理期來臨,兩人親吻愛撫得快沒了魂,卻無法走到最後一步。
阮玫抓著他硬邦邦的性器在自己腿縫處胡亂搓弄,弄得自己不上不下吊在半空,大腿內側的嬌肉快要被磨破皮都沒法讓男人射出來,最後又是陳山野抵著她的乳肉擼射了出來。
又哭又鬧的阮玫說著氣話,什麽下一次要含著一整晚睡覺。
陳山野幫她清理身上的精液,笑著應她,好好好。

但他們沒約定過,下一次是什麽時候。

還是人來人往的高鐵候車大廳,阮玫為了進站送陳山野,專門買了張同一趟列車、但隻到第一個車站的車票。
原本陳山野是不肯她這麽做,這人最近特別愛哭,而每看一次她哭,他心臟就要被攥爆。
以往她哭了陳山野還能好聲哄著,摟摟抱抱親親再滾到床上操得她沒力氣再哭,可等會他就要走了,誰來哄哄這嬌氣鬼?

阮玫一直保證著自己會控制好感情,陳山野拗不過她,由得她買了一程車票。

候車的兩人相鄰而坐,耳機裡他們一起聽過的歌全唱了一遍。
《深夜港灣》的關淑怡唱“你快將消失,消失去,去了未會返”,阮玫自言自語著,才不會,會回來的。
《狐狸今天你愉快嗎》的薛凱琪唱“狐狸,你要的是我嗎”,阮玫又點了點頭。
《玫瑰奴隸》的林二汶唱“但愛是怪東西,連幸福跟傷痛都美麗”,阮玫沒來得及說話,就被陳山野抬起下巴吻住了,也不顧他們對面是否還坐著其他候車的乘客。
陳山野用音調奇怪的粵語跟她告白,低啞濃醇的嗓音在她耳朵裡遊蕩,是條靈活的海鰻,釋放著身上的細微電量刺得她酥麻。

陳山野帶的東西就一個行李箱,帶不走的東西一些放在阮玫住處,一些放在店鋪儲物間裡。
他一手拉著行李箱,一手牽著姑娘,走向自己座位所在的二等車廂。
離開車還有十分鍾,陳山野放好行李箱,走回月台,周圍有三四個男人爭取最後的自由抽著煙。

“你不抽?”陳山野問。
阮玫搖搖頭:“今天不抽了。”
陳山野拉著她走到一旁,再三叮囑:“如果姓黃那小子還來騷擾你,就直接報警知道嗎?”
“知道啦。”阮玫抬手撫了撫他胸口微皺的衣料:“法院宣判之後你要第一時間告訴我。”
“好,一個人在家裡要小心水電,煙少抽點,到飯點了怎麽都得吃飯,別有一餐沒一餐的。”

酸澀開始湧上腦門,阮玫的聲音開始變了調:“嗯,你也要注意身體……”
陳山野捧起她的臉吻了下去,心又開始揪起來:“寶,你別哭啊。”

“我決定了……”
“什麽?”
“你那錢我不還你了,就欠著!”阮玫憤憤地把偷跑出來的眼淚抹陳山野衣服上:“等到你回來,我才繼續還!”

“好,都依你。”
陳山野巴不得她永遠不要還,這樣他們之間就算再怎麽改變,都還存有那張看似兒戲的欠條作為紐帶鏈接起兩人。

月台的風裹挾著熱氣和煙草味,攪動起他們身邊帶著離別憂傷的空氣,風變得緩慢,周邊人影變得透明,廣播通知列車即將開車請乘客盡快上車的聲音變得飄渺。
陳山野一寸寸吻著她的唇,柔軟溫熱的呼吸鑽進唇縫,胸腔裡的情意被小火燒得滾燙,喉嚨裡漫起綿密微酸的泡沫。
破裂的泡沫堵得鼻梁眉心泛酸,身邊似乎傳來了戲謔的口哨聲,可專心接吻的兩人並不打算理會。

直到月台工作人員拿著小喇叭重複催促抽煙的乘客趕緊上車,陳山野才松開她。
阮玫忍著淚,狠下心,咬得他的下唇滲出鮮血:“陳山野,等歸等,別讓我等太久了。”
陳山野舔走鐵鏽血腥,啞聲應承:“知道了。”

白色車門在嘀嘀蜂鳴聲中緩緩閉合,一人在裡,一人在外。
橢圓透明玻璃框著月台上穿著短褲白衣的女子,黑直的長發在她背後被風拂起,是在明媚夏天裡跳舞的墨綠色楊柳。
陳山野低頭掏出手機想給她打電話,阮玫見狀,也拿起了手機等著。

車緩慢啟動了,電話響了,阮玫才發現自己右耳裡還帶著耳機,她接通後對著車裡的男人笑了笑:“喂,你把我耳機給帶走了。”
陳山野也發現了,剛才不知道幾時音樂停了,讓他一直忽略了左耳裡的那顆耳機,便帶上了車。
隨著慢慢加速的列車,他側過身,目光仍然緊緊黏著在月台上的姑娘身上,可已經快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
“嗯,我帶走了,下次見面再還你。”

阮玫也不問他,下次是什麽時候。

耳機裡很快傳來藍牙斷線的提示音,提示著他們之間的距離,過長了。
視線裡的人影越來越小,很快的便什麽都看不到了。
一刹那,陳山野想起五月份那一次雨中追尾,他在後視鏡裡看不見那輛白色飛度時頓時漫湧至全身的失落。
這一次也是,他們在縱橫交錯的鐵道路口,又一次分道揚鑣。

掛了電話後他站在車門口許久,才提起灌了鉛的腳,進洗手間洗了把臉。
手撐在迷你尺寸的洗手盆上,他看著鏡子裡的自己。
黑碎的劉海被水潑濕成一綹綹,睫毛鼻尖都掛著水珠,嘴唇還帶著阮玫的甜蜜,也染滿了濕熱的血腥。

回到自己的座位,鄰座靠窗的男人瞅了他一眼,待他坐下後,男人好奇問他:“哥們,剛那是你女朋友?”
這對男女外形過分醒目,又在月台上忘情熱吻,很難不受人矚目。
陳山野“嗯”了一聲,把落單的藍牙耳機取下,小心放進背包裡,抽出自己的耳機準備聽歌悶頭大睡。

男人又問了句:“她怎麽進站了又不上車?你們分手啦?”
陳山野很想應他一句“關你屁事”,但忍住了,隻反駁了一句:“沒分手。”

他塞緊了耳機,側過身子閉上眼。
明明沒分手,怎麽比分手還心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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